级别: 圖文專員
UID: 1459780
精华: 0
发帖: 52899
威望: 0 点
金钱: 427034 RMB
贡献值: 228 点
注册时间: 2020-09-01
最后登录: 2024-11-23
0楼  发表于: 2024-08-17 00:11

[現代奇幻]我的欲望发动机-30

  
173 【第十四集 空床卧听南窗雨 卷首语】

荒漠化现象是许多自然环境极为恶劣的星球都要面对的一个棘手的问题,大气中少了水份和湿度,多了风沙和高热,原有的绿地植被遭受沙漠的侵袭,随着沙丘的不断扩张,城市、农田、河道、绿洲,地表上的一切都被沙洲吞噬。再刮来一阵狂风,荒漠便形成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物物种逐渐消失,最后便成了一片死寂,等待自然的又一次轮回。

英奇已经在这个被荒漠掩埋的城市里转悠了半个多小时,他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座伟大的城市,他所看到的摩天大楼比人类能够建造的最具规模的建筑物还要高大数十倍,但是现在,满眼只余残垣断壁,还有撒得遍地皆是的枯骨和锈迹斑斑的各式飞船。

说不定……这就是人类的未来。

英奇心惊胆颤地观察着这片沙漠中的废墟,曾经的城市大得出奇,由横亘在天际边缘的一片小行星带开始,一直向沙漠深处延伸而去,似乎整个星球都被这座城市包裹起来,但大概就是在四五千米之外,一艘巨大至难以想象的飞船将城市的三分之一彻底掩埋,它的堕毁可能是导致城市变为废墟的一大诱因,不过除此之外,以一个军人的视角来分析,废墟中还有各种战争装备的残骸,那些建筑物的外墙上也填满各种口径的弹孔,所以说,战争才是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无论是哪个星球,无论是哪种生物,战争的意义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那就是我的父亲……”

她来了,面目祥和,在说起这件残酷的事时没有加入任何感**彩。

“哪个?”

英奇打起精神,四下张望,他记得……她的父亲该是一艘宇宙航母,有一身银色的液态金属外壳,用人类的话讲,该是帅到掉渣才对。

“就是那个,最大的那个!”

她指了指在伏在城市中心的那艘黑惨惨的空舰,看样子,他在这里堕毁已经有些年头,失去生命的液态金属早已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怎么会?”英奇有些惊讶,“你不是说……高级智慧生命体不会参与任何形式的战争吗?”

“是这样没错!”她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笑了起来,“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男人,他为了营救我的母亲,像所有男人那样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所以……结果你看到了。”

英奇朝着昏黄的沙丘翻了个白眼,一艘大到天边的宇宙航母,为了营救一台烤面包机在战争中堕毁……应该说,她的父亲确实很男人,就是这话说出来,有点儿缺心眼的意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也只能说明你的生命形式还无法理解……”

英奇摇了摇头:“好吧,我十分钦佩你的父亲的壮举,咱们不说这个,说说你的名字,你为什么给自己取了一个日本女孩儿的名字?”

“这又如何?”她带着挑衅的眼神望向男人,“伤害了你的民族情节?”

“倒也不是……”英奇抓了抓头,“悦川冰子……冰子……有点别扭嘞!”

“你是说……是这个名字让你觉得别扭?还是说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她很敏感,像所有那些肯和一个男人保持亲密关系的女孩儿一样。

“不是!”英奇这回答得很干脆,“我是说……总有原因对不对?你为什么是悦川冰子?而不是苍井空、不是红音、不是武藤兰?”

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一臭婊子和一个女人的区别就在于,悦川冰子是丫染色体基础区域在宿主的意识领域构建的人像实体,而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一种高度发达的性文化商品在趋向自我毁灭的过程中制造的牺牲品。”

英奇撇了撇嘴,她的回答还是没有说明问题,这就表明她不想揭示“悦川冰子”的秘密。既然如此,他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还是现实一点好……脱裤子,解决生理上的需求,这是历行公事。

“抱歉,我得走了!”

“什么?”英奇拎着裤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这就要走?咱们还没那什么呢?”

她笑得前仰后合:“实在抱歉,我的生理周期出现了一些变动,对能源的利用率提高了九成,所以……你要是实在憋不住的话,可以自行解决……”

英奇只顾发呆,本来他是想把悦川冰子摆出好多种姿势,然后大肆调教一番,可现在看来,她的进化程度已经到了要他自行解决的地步,这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要没事儿的话,我要去给父亲扫墓,你来不来?”英奇看了看远处那艘宇宙航母的遗骸,扫墓?恐怕得扫上十几年,“来,干嘛不来?你不帮我解决我就憋着,等我憋死了看你怎么办!”

她只是笑,一方面是为男人的天真,另一方面则是为自身的进化机制的日益成熟感到欣慰。她无需肢体的接触就能将宿主的喜怒哀乐转化为大功率的生物电,但是同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爱上了与他肢体交缠的那种感觉。

174 【第十四集 空床卧听南窗雨 第一章 办公室夜激情】

这个星期,所有的事对于英奇来说都无比新鲜,他要面对一个接一个的挑战,还要以绝强的毅力和耐心来面对一个又一个未知的领域。

什么是现代化的公司管理体制?什么是资本运营?什么是预前亏损模拟?什么是人力资源有效配置?什么是市场分析和利润概率?对于一个资产过百亿、拥有一万多名员工的公司老总来说,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可轮到周英奇,他就要以蜡笔小新式的精神来对待本职工作!也是因此,他给自己的定位仅仅是实习。

作为一个“实习董事长”,英奇在新联胜的地位多少都有些“吉祥物”的意义。他是世界第一幸运儿,他的公司也幸运地得到共和国元首的青睐,他的员工都认为前途一片光明,但公司的运营总监和行政总裁却都感到形势严峻,一句话记之……挣钱不易!

为什么不容易?英奇有些怀疑。以前做司机的时候,他对汽车租赁这个行业的第一线多少都有些了解。的哥们的收入在龙城这样的大都市虽不算多,但养家糊口已是绰绰有余。可物价在不断上涨,原料成品油的价格也在窜升;车要修理、税要上缴,成本的不断提高直接导致利润的直线跌落……新公司上市一星期,偌大的新联盛只有可怜的几十万收益,按春雨的话讲,这生意是没法做了!英奇异常苦恼。但生意是不做也得做!要不然他这个董事长吃什么喝什么?

早餐是豆浆油条,还有一小碟渔泉榨菜,阑珊准备地,英奇觉得十分欣慰,他的家空空荡荡,再无往日的欢声笑语。幸好还有刺客小白!听到阑珊在保养枪械时发出的声音,英奇第一次觉得无比的舒心。

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公司的董事长专车就已停在门外。开车地是英奇的老朋友,他本来不想请小忠,他还想给小忠调上领导岗位,可小忠不乐意,他说自己就是开车的命。英奇无法,只得把以前的老伙计放到自己身边,这时eco又被凤凰和恩贞劫了去,英奇每天只好和过去的哥们相依为命。

阑珊由从前的刺客变成现在的保镖。本来英奇想给小白安排一个闲散的职位,让她坐着领工资也就是了,可刺客非要跟在大少身边,她又没有高级秘书的那些本事。英奇无奈,只得给她配上保镖的头衔。不过大少也习惯了阑珊一天到晚在他身边瞎转悠。若是连小白也消失不见,英奇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回去那间空空如也地大房子。

新联胜的总公司设在旧时中都汽车的办公地,在龙宾酒店b座写字楼上占了六层,除此之外,出租车分部仍旧设在过去新月联合的办公地。尽管两家公司和人事部门和管理部门都已合并。但人多就意味着办公地点的拥挤。春雨和许昕岳正在筹钱买地,据说事情定下来以后是要盖一座新楼,到时新联胜就有了自己地大本营。

小忠开车很稳当。按大少的话讲,有自己年轻时的风格。这可不是他自夸,而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开始有了衰老的迹象。

一旦上了班,日子就过得像上了发条地闹钟一样。难得女人们一个也不在,英奇便恢复了当兵时的作息规律,他要晨练、要梳洗、要换装、要恶补春雨丢给他的牛津英语和剑桥企管类书籍。

人要是一累,自然就显老。英奇这才26岁,他可不是老,而是从身到心都感到疲惫。可这才一个星期而已!

回首过往,英奇觉得这好像不是他地生活,他不习惯长时间地坐在办公室里,他喜欢一路踩着油门,再悠闲地观赏街道上的车流和风景。

董事长的座驾是一辆崭新的克莱斯勒300e,这款车是300c型车的加长版,车厢内有三排沙发坐椅,长近6.8米。300e的舒适度完全符合美国人对加长型豪华房车的要求,但它仍属于概念车范畴,上个月刚刚在底特律的手工车间下线,这月月初就成了华夏中国一位新崛起的汽车大亨地私人物品。

车行一路,必经东西长安街,长安街上此时正是红旗招展军威鼎盛!每个重要的国家机关的大门口都有穿戴着新式军礼服的卫兵。

英奇碰了碰开车的小忠:

“干嘛呢这是?迎接外宾?”

小忠难以置信地瞪了大少一眼:“建军节刚过才几天?长安街上的仪仗兵还没撤呢!”

英奇惊叫了一声,最近事情多,他倒真把共和**队的八十寿辰给忘到天边去了!不过想想也无所谓,大少只不过是打心眼里为军人的节日而高兴,他已脱掉军装,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和战友们庆祝共同的生日。

300e泊在龙宾酒店正门大堂的第一停车位,当值的门童是个十**的小伙子,他必恭必敬地打开车门,等到同样年轻的周英奇下了车,他便殷切地叫了一声“董事长”!英奇没有言语,只顾闷头向前走,可一路上不断传来“董事长早”的呼声,大少只得在面上挤出笑容,以不断的点头微笑回应他的员工……这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可就是这一切令英奇感到烦躁,他无比怀念人们称他“大少”时的光景。

进到一间巨大的办公室,大少便把身体投进沙发,桌面上有春雨扔下的便签,说是和许大哥一块儿去参加政府举办的会议。左边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右边就是英奇无法勇于面对的东西。半米多高的文件夹都是需要董事长亲自批示的公司事务,不是我们看不起周家大少,而是他真的一个字也看不懂!

什么定点加油站的收费协议……什么市内交通线路的拓展企划……什么行车养护的最新办法……什么收车入库的最新条例……你别说!有些的确是英奇看得懂的东西,但他就是不敢轻易拿主意,万一搞错什么地方可怎么办?万一自己的签字惹了麻烦可怎么办?

不行!得等春雨!

新联盛的董事长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枪声,伴随一声“恐怖份子胜利”,刺客小白不禁露出一脸无比陶醉的神情。

英奇由文件堆里抬起头,室内的液晶电视上枪声大作弹雨纷飞!一边的少女杀手不断按动键盘、不断点击鼠标,这边的周家大少看得脸红脖子粗,心头也生起一股如潮的怒火,他把文件丢到一边,然后便急切地带上耳机:

“阑珊!快点告诉我!哪个服务器?当警当匪?”

致密的枪声响成一片,门外的董事长秘书便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既然董事长正玩得兴起,这位秘书小姐也有意成全,于是她便回过头,对着电话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这位小姐!董事长正在开会,有事请您留言!”

“他开个屁会!我是那春雨!”电话里的女孩子显然被气得不轻。

“那总?不好意思!我没听出是您!”秘书小姐的面孔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苦瓜脸,她没想到出门在外的行政总裁会来个突击检查。

“你跟我说实话,丫个死孩子在办公室里干嘛呢?”

秘书小姐左右为难,可比起乐山大佛一样的董事长,她还是更怕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那春雨:

“那总!您可别说是我告诉您的!董事长……董事长在和项小姐玩cs!”

“cs……cs……”听筒内一阵沉默,那春雨明显是在运气!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光景,新联胜的行政总裁便已回复平静:

“早晨叫你送过去的文件,董事长那边有没有落实下来?”

“还没……”

“一件都没有?”

“我……我进去问问!”

“算了算了!你比他还不中用!”电话那边的行政总裁又变作怒火中烧的口气:“我最后拜托你告诉死周英奇!他还cs呢?等我晚上回来非虐死他不可!快去!”

心胆俱裂的秘书小姐无可奈何地挂上电话,她由自己的座位蹒跚而起,不过说实在的,能给周家大少做秘书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可给那春雨做员工就是她后世造就的冤孽!一个是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是恨铁不成钢的孔明,她只能选择依附后者,所以她义无返顾地推开门,结果她便迎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英奇向着自己的秘书招了招手:

“来得正好!打比赛呢!我这边的匪徒缺个人!赢了有奖,输了扣你工钱!”

秘书小姐想了想,最后她还是问了一句:

“董事长,咱们用什么战队名?”

“废话!新联胜啊!这么强的字头不用多可惜!”

******

新联胜,这确实是一个强悍的字头!

几乎是一夜之间,龙城路面上行驶的出租车有三分之一都贴上了“新联胜”的标志。这个标志的来历经过媒体的大肆渲染已经成为一段传奇。回顾共和国历史,这大概是元首亲书利用率最高的一次!龙城市内的8979辆出租车都带着御笔天书招摇过市,想必元首本人在出门上班的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大字骄傲那么一小会儿。到头来,从上到下的官员和大企业家一致看好新联胜的董事长,人们都说这是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小伙子。

时间过得飞快,早中晚无非是三顿饭的光景。那春雨这一整天下来都是心不在焉,外加上头疼无比。

任务重!时间紧!做什么都要突出效率!春雨没有发呆发愣发傻发昏的权利,她上午在市政府开过会,中午又赶到了石油化工总公司,与对方的几位老总探讨合作建立公交车油气站和定点收费站的项目。尽管双方会谈极为顺利,可春雨还是对公司现状不太满意。

出门在外,每逢应酬自然是不醉不归无一幸免,好在是大中午,到场的几位老总喝得都不多,春雨也就省掉了几包气滞胃痛冲剂。到了下午,照旧是马不停蹄。许昕岳负责接洽购买新车地合同。春雨则赶赴郊外的一处高尔夫球场,名义是和首都环保部门的几位大人商谈出租车尾气排放的新标准,其实是大人们手痒,想要锻炼一下球技。

春雨在旁作陪,完事还得为大人们买单,可这就算完了吗?当然不会!做了运动。接下来自然是要找一家捏脚的小店放松一下。大人们要求不高,良子足疗的总店就能凑活过去,可之后地晚宴就不能瞎张罗,更不能蒙混过关!这帮货是管环保的,几碗兰州拉面就能打发吗?人家当然要吃无公害的绿色食品!所以春雨就领着大人们跑了趟小汤山农林基地,又请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御厨做了套山菌全席。

晚八点,大人们尽兴而归,春雨则在她的专车上昏睡过去。

回到龙宾酒店,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行政总裁的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师傅。春雨的父亲也就是这个年纪。老师傅见着这个女孩子真是越看越心疼,他不忍叫起,可不叫也得叫!这个比自家女儿还小一岁的丫头可不是好吃好玩好花钱的大小姐,她是一个真正地女强人,一个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领导者!但你可不能触犯她的规矩。若是耽误了她的工作,她治起人来可比得上吕后武帝!

“总裁……总裁……”

春雨难过地睁开眼睛,她先是看了看表,然后才向司机投去感激的目光可她地司机怎么会是周英奇?

春雨使劲儿眨眼,没错!是那位稳重随和的老师傅。刚刚那一幕应该是她的幻觉才对。不过想来想去,春雨还是比较看重英奇给她做司机的那段经历。有时女孩儿也会想,她完全可以换个活法。不用背负责任、不用在乎效益、不用没白没黑地工作,不用搭理那些精于吃喝玩乐的官吏。可这不是她选择地生活,她是那春雨!她是对周英奇单相思的那春雨,她肯脱离自己的家族企业,出任英奇地行政总裁,绝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对男人的仗义和体贴的一种回报。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回报得不到回应。

进电梯之前,春雨这才想到放司机回家,老师傅要等她,她说她今晚会在办公室过夜。老师傅叮嘱她要保重身体。不要拼命,春雨只是一笑便罢,然后她便上了高管层的专用电梯。时间很晚了,电梯里只有春雨一个人,她偷偷地想,刚才那番殷切的话语若是出自另一个男人那该多好!不过幻想总是幻想,那天英奇不告而别,她便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再不会有产生突破性的机会。

电梯打开,春雨想要回去自己的办公室,可经过楼道,她却发现走廊尽头地董事长办公室竟还亮着灯。女孩儿有些好奇,在有过上午的不愉快之后,她这一整天都没再联系英奇。不是不想管他,而是难以克制地生气!

“还没走?还在玩儿游戏?”

进了门,行政总裁一眼就瞧见蹲在老板椅上的周英奇。

“没有没有!”大少连连摆手,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三步便窜到女孩儿身边:“没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完我哪敢走啊?这不正跟这儿血拼呢吗!”

春雨微微点头,心里却像糖里浇了蜜!她看上的男人果然不是无药可救,虽然英奇不是那种商界奇才、虽然他对经营学的领会也笨到可以,但他总算没有放弃,总算是在学习。

“怎么样?今天顺利吗?累不累?”英奇一边追问一边四下里忙活起来,他给春雨热了一杯牛奶,又把女孩儿最喜欢吃的巴尔的摩黑巧克力放到牛奶里。

猛灌了几口甜香的巧克力牛奶,春雨总算恢复了一些气力,她朝董事长的办公桌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景像就好比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我还过得去!你呢?”

英奇抓了抓头,顺手拣起一份文件,他在自己不明白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全都做了标记:

“你看看!帮我参详一下,这种状况该怎么答复?换你你怎么处理?”

春雨接过文件,最先入目的自然是左一个叉叉又一个圈圈。女孩儿哑然失笑,她根本就不知道英奇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你这也挺下功夫啊!干嘛在上班时间玩儿游戏?”

英奇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都怪阑珊!有她在就是添乱……”

春雨摇头,显然是不信,男人明明是在推委。

英奇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是我贪玩儿!可早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什么活儿都干不下午,看见文件上的那些五号字就头晕。你也知道,以前我工作的时候没有时间限制的,工作地点就在大街上,就在车上!现在把我放到空调房里,就好比……就好比……”

大少突然紧紧抿住嘴,现在有出息的爷们都是这种活法,在大街上讨生活的人哪能跟他比?他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总,他得为一万多名职工的伙食和每日接近百万人次的顾客负起责任。

“好比什么?好比荒原困兽?好比给你关禁闭?”

英奇向着春雨摇了摇头:“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这里,这个地方我不太理解!”

春雨笑了笑,她向着男人的手指望了过去。

英奇指的是文件上的一个名词,“年内同期客运流通拟比”。大少死活搞不懂,年内同期是指哪年哪月?流通拟比又是指的什么问题?春雨给他解释,所谓“年内同期客运量流通拟比”是套用铁路交通管理上的技术名词,意思是把过往五年、六年、又或十年内同一时期的客运流通量进行单列对比,这是统计运营变化、客流变化、效益变化的一种科学方法,普遍适用于客运交通领域。

春雨没有停,她直接由这个问题说到下个问题,由从下个问题说到再下一个问题。这份文件是运营部门的总结性报告,满篇都是男人不懂的专有名词和大量的数据信息。春雨不厌其烦地解说并没有换来英奇的全神以待,这位爷不知何时就已开起小差,他的眼神再无法离开面前的女孩儿,他有了新的发现,灯光下,这个自信、强势、干练的女子竟然如此之美!

英奇好像没有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向少女的胸脯不断贴近,他的阴影遮掩了她的面孔,还要她那碍事的头发,她的头发令他无法专注于她的美丽。

几乎是下意识的,英奇探出手,将春雨的一抹发丝拢到她的耳后,大概是不想惊动她,他动作极轻极缓,可春雨还是被他吓了一跳!她抿住嘴,不再说话,但她无法控制剧烈起伏的胸膛,她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他却开口了!

“对……对不起!我……我就是想……”英奇嗫嚅下来,再不敢往下说。其实他就是想碰碰她,哪怕碰到一点点也是好的。

春雨退开一步,像个小姑娘一样坐到巨大的办公桌上,她踢掉了高跟鞋,解脱了被蹂躏一天的小脚,然后才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转向呆站着的周英奇:

“我接受你的道歉,可接下来呢?你是想吻我,还是要从这儿走出去?”

英奇看了看敞开的大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若是走了,她也会离去,他若是留下,一份情就是一份债,可拨开云雾必是青天!他迈步向前,向着大门,但别误会,他是把门关上了。

就在大门快要合拢的时候,透过那一线缝隙,卜冠邃的大眼豁然看到,那春雨解开了职业化的发束,乌黑的长发便垂落而下。

175 【第十四集 空床卧听南窗雨 第二章 元首府夜相逢】

英奇琢磨不出女孩儿的心思,那他就按自己的想法开始动作。过程很简单。形式上也略显粗暴,不过收到的效果还是明显的!春雨整个人都被压在宽大的落地窗上,外面是首都的煌煌夜幕,里面是一支烙铁似的凶器。

英奇是真急了!他怕了这个丫头,因为她的**来得如此缓慢,但声势又是如此骇人!就在一轮近乎残忍的挤压和冲撞过后,春雨突然状似疯狂的叫骂起来,她骂男人是臭流氓、是强奸犯、是汉奸卖国贼!最后又像断气一样叫着“**me”之类的东西。她的一双小爪子在男人背后又抓又撕,她的一双樱桃小口除了喷吐中西混合的脏字之外还要啃咬男人的肩膀和头皮!

“这他妈都是什么毛病!”

英奇也骂!他没在这种时候遇到过如此不可理喻的女人,所以他的最后一轮攻击来得又狠又急,完全是打击报复的态势。春雨很快就不叫了!改哭!她哭得肝肠寸断,就好像她真的是被一个罪大恶极的奸佞之徒强奸了一般!她为这种幻想兴奋得无以复加,甚至控制不住积聚在膀胱里的尿意。

英奇正在全力灌溉一条异常深邃隐蔽的孔道,春雨却顺着男人的腹部遗下一滩金黄色的液体。英奇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圆满的历程,春雨也不知道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尿完之后便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大少睁开眼,熟悉的景致表明他是在自家的卧室里。春雨不在身边,英奇便开始怀疑,也许那是梦也说不定。可他一起身就觉得背后颈后针扎似的疼,跑到卫生间照了镜子,他才发现无数条的血印子和几处脱皮的伤口,看来这不是梦了!一切迹象都表明他和一个**时会发疯的女孩子发生了性关系。

大少开始努力回想发生关系之后的事情……洗澡时春雨醒了,不说话,一味望着他傻笑……送春雨回家时她又哭了,她说谢谢他,还主动把一双小舌头送到他的嘴里……告别时她笑了,她说可以放他一天假,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他在临走时真的有些不舍,他说要留下来陪她,她却说要一个人静一静。

英奇摇了摇头,事情发生得太过迅速,快到他来不及思索这件事是否合理。他拉开卧室的窗帘,午后的阳光便涌进大屋,大屋还是空空如也,英奇本是不怕寂寞的,但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对安静产生了恐惧。

地下车库里响起一阵剧烈的发动机轰鸣!不是eco,是阑珊又在xbox上血拼。英奇叹了口气,再一次环视他的大房子,他觉得是自己的孤寂造就了一场激烈的情事,如果是这样,那对春雨并不公平。

大少拿起电话,打给公司,他知道春雨的个性,即使迈不开步,她就算爬也会爬到她的工作岗位。

“喂?我是周董,找那总!”

行政总裁的秘书小姐把电话接入春雨的办公室,英奇知道她一定在这里,这个女孩儿是那种雷打不动的工作狂!她可不像英奇,一个老爷们,办完事之后还要一天休息。

“春雨……我是英奇……我想说……我身边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阑珊又一天到晚玩游戏……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春雨在电话那边打断英奇:“你想说那是个意外,你想说那是你不甘寂寞,你想说那样对我不公平……对不对?”

英奇没有回答,他恨春雨的聪慧,他觉得女孩儿该装傻才对。

“英奇我告诉你!你若是想说话,我陪你;你若是觉得寂寞,我陪你;你若是再敢跟我说一句对不起,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公司,再烧了我自己!”

英奇端着听筒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感动归感动,但他又想要了!他想要春雨,他想到了她的卧室,想到了那张粉色的双人床,他想在那上面要了她!

“春雨……谢谢你……”

“也不许说谢谢!我又不是扶贫!我又不是做慈善事业呢!”女孩儿飞扬跋扈,口气极为悍霸,不过她始终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有些事不用继续往深里说,说到这个地步就已足够了。春雨话锋一转,她得给英奇传达一个更重要的消息:

“我说大少爷!你要是睡醒了的话就赶快把自己收拾收拾!中午的时候副元首办公室的第一秘书给公司来过电话,古辉将军请你晚上过去他的官邸,说是要商量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

英奇听得一惊!嘴上答应,心里却是翻了好几个大跟头!什么状况能让共和国的副元首称为是“棘手的事情”?难不成又是一次核武危机?难道又是那种拯救全人类的英雄使命?

大少心里直哆嗦,他干脆就给副元首的官邸打了一通热线电话,接电话的正是那个自称是古辉将军第一秘书的家伙。这家伙口风极紧,死活不说是什么事情,还用晚餐的菜单把英奇给打发回去。这下搞得英奇是七上八下,心里怕得要命!

******

不用太早,也就是早个七八年,周家大少若是遇到拯救地球、拯救人类、拯救共和国的机会,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提上家伙就冲上第一线了!可到了现在,英奇真的不再是那个淡漠生死的傻小子,自从脑子里多了个东西,他更加珍惜活着的意义,对于需要拼命的事情他都会反复琢磨,只有把他逼急了的时候才会豁出去。

小忠开车把公司董事长送到将军路路口,不能再往里面走了。道路警示牌写得清楚,“军事禁区”,没有主管部门派发的通行证绝对过不去。

英奇步行五百米,一个人走到副元首的官邸,在门岗那里说明来意,等到一名军官查验了他的身份证,然后他才被人客客气气地请进门去。

他不是头一回光临这栋古旧的小洋楼。上次是和燕家人一块儿来避难,当初可给副元首填了不少麻烦,这回还不知道是什么事,英奇坐立不安,生怕古老将军再把他放到战争第一线去!

按理说,为家为国出生入死的职业兵应该也必须是那种无比忠诚的人!可实话告诉你,枪一响!火一起!子弹在眼前交织成弹幕!这种时候,什么国家什么民族都会被抛到脑后。士兵在生死沙场上没空思考这些问题,他们在乎地是如何保存自身如何救护战友,最重要的,如何剥夺敌人的性命!

这是一件异常残酷的事,也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概括成一句话就是你死我活,谈不到国家民族这个层面的高义。不过只有你死了。我活着,国家地利益才会得到巩固,民族的尊严才会得到伸张。这种事英奇已经看透了,除了对战友的愧疚,他是一直为自己还能生存下去而庆幸不已。

时间刚好是五点整,客厅内空无一人,是大少来早了,古老将军还在机关办公。一位当值的校官给客人端来一杯芳香四溢的苦茉莉,英奇把茶杯接到手里,难免又是一番感慨!以前当兵的时候哪有这待遇?集合号一响!人就得像黄豆似的往机舱里一滚!然后便是生死由命!有人回来有人便在捍卫国家利益的各条战线上长眠不起。

门厅内响起人声,英奇听这话音就觉得异常熟悉。

最先进门的是一位身量颇高的女郎,穿着一身藏蓝色地职业套装,明眸大眼,说话像打机枪一样干脆有力。

后面跟着霍琴!竟是霍琴!真的是霍琴!英奇一个鸽子翻身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朝门口迎了上去,面上满是真诚的笑意:

“琴姐!您可是我的好姐姐!您可忘了这儿还有个好弟弟!”

先前的职装女郎被突然发作地小男人吓了一跳,她的目光满是好奇、在自己的好朋友和这个不知打哪钻出来的小伙子身上往返游弋。

霍琴也被吓了一跳,更被热情的周英奇臊了一个大红脸。她很忙,所以她觉得自己有充分地理由躲避这个让她彻底失了方寸乱了心神的小男人。她以为再也不会撞上他,可有句俗话叫做相请不如偶遇。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英奇嘿嘿一笑:“您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职装女郎突然皱起眉头,她的朋友一向对男人不屑于顾。今算见识了!霍琴不但骇得手足无措,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女郎本能地对其生出敌意。

“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进来地?干嘛来的?”

英奇被突来的一阵炮轰唬得一愣,他连忙向女郎解释:“您好!我是周英奇,周总理的周,英雄的英,奇怪的奇!您是琴姐的朋友,叫我小周就行!是古老将军请我过来说些事情。”

“你就是那个开车的?”职装女郎瞪大眼睛,由上到下审视着男人的身量。她显然听说过周英奇地名字,但知为何,她的目光透着明显的蔑视和鄙夷。

英奇本来想说他已经由司机升职为董事长,但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对于女郎露骨的注视也全作没有留意。

“幽兰别这样……”霍琴偷偷碰了碰好朋友的手臂,她已回复以往的精明和练达,还笑呵呵地面向英奇:“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副元首家的千金──古幽兰!但是你小子可不能直呼其名,还是叫大姐……”

“千万别!”古幽兰打断霍琴,她朝着朋友连连摆手,最后还是气呼呼地瞪了一眼周英奇:“我消受不起,再说我从来不跟这些傻大兵打交道!”

“幽兰!”霍琴低喝了一句,她是真的红了脸,朋友的话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也不知这位元首家的千金怎么会突然发神经。

“您等会儿……”英奇不着痕迹地把琴姐带到一边,他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不是趋炎附势之辈,即使对方是古老将军的女儿,可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

“我得问问您!当兵的怎么了?傻大兵又怎么了?”

“你不是战斗英雄吗?哪还用得着问我?”古幽兰用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出言辩解的周英奇,即便她不想在好友面前发作,但她就是无法遏制心里的这股火气:

“你们这些傻大兵,干实事的时候确实卖力,可抗洪抢险就算完成任务了?华侨遭迫害的时候你们在哪里?老美炸了国家大使馆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小犬参拜那个什么神社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出回国我都得提起一百二十个小心,万一遇到什么倒霉事,还能指望你们这些当兵的来解救吗?我……”

“你把嘴闭上!”

室内响起一声怒喝!古老将军的身影正在轻微颤抖,他显是被这个败家丫头气得不轻。

英奇咽着口水,他在冷笑,更想用一阵犀利的炮轰毁了这个四六不懂的女人,但既然古老将军已经发了话,英奇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大少还真有些好奇!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能想到共和国的三军副总司令员能养出这么一个蠢到令人发指的闺女?

晚餐的气氛很是诡异,霍琴只顾埋头吃喝,古将军粒米未沾,只顾埋头生闷气,古幽兰根本就没到场,她叫厨房单做一份送到了房间里。只有英奇胃口很好,将军府的厨师是国家特一级,手艺足以满足周家大少的食欲。

等到英奇放下筷子,老将军才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吃好了?还合你胃口吗?”

英奇连连点头:“吃好喝好!谢谢首长关心!”

“少来这套!”副元首不怒而威,他回复了指点三军时的气度,当下就把饭桌上的一位准军人和一个退伍兵唬得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

“别紧张!请你来是为了点私事……”老将军突然放缓语气,可英奇却被一起一落之间的差距搞得断了气。

“什么事要劳动您老人家托到我这里?”英奇抹了一把嘴,他显得很随意,这样也能让老将军不是那么尴尬,毕竟是私事,再说以副元首的地位,开口求人也够难为他的了。

“英奇……”老将军点燃一颗烟,他的目光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悚:“还记得《海河图》吗?就是那幅在首都大街上引出建国以来最大枪击案的古画!你不会忘了吧?”

“忘不了!”英奇点了点头,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场街头混战造成十七死二十五伤的惨剧。警匪双方开枪过千响,血水和弹壳洒了一地!

“那副画的真迹现在就在我那个败家丫头手里!”

“什么?”大少提高了音量,但他还是有些惊疑不定!不管《海河图》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它既然在共和国副元首的身边,那就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如果那些企图掠走古画的人能杀进将军府,那么共和国多半就可以自行解体。

“您……您的千金到底是干什么的?她怎么会和那块烫手的山芋扯上关系?”

霍琴碰了下英奇的手臂:“幽兰是国内最大的一家会展公司的ceo,她做得就是展会和各大博物馆的生意!”

大少点了点头,他想到了上一趟那几位倒在血泊里的无辜市民和员警兄弟:

“将军,您要我怎么做?”

副元首掐灭了手上的烟蒂,他扶住前空降兵战斗英雄的肩膀,话音不胜唏嘘:

“小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但你别误会,那幅画的价值足以抵得上人命!这件事官方不便出面,所以我才想到你!”

英奇正想张口回答,可餐厅里忽又响起一个动听的女声:

“将军,吃药的时间到了!”

前空降兵上士豁然回头!中校军衣、洁白的长褂、熟悉的面孔、记忆里的伤疤:

“梅……梅溪……”

176 【第十四集 空床卧听南窗雨 第三章 城关道夜杀机】

两天了,英奇的心情始终处在地狱一般幽深的深渊里。

eco回来了,大少并不在意,直接把数日不肯回家的破车锁在车库里;凤凰回来了,进门就要找他求欢,英奇把美少女挡在门外,用突患急性阳痿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凤凰很生气,来了又走,英奇也不想理她,更不愿出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两夜滴水未进,大概是在一门心思地缅怀过去。

事出无奈,阑珊只得把大着肚子的燕氏母女请了过来,她以为英奇能看在孩子他妈的面子上吃些东西,可任凭青思婉初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下午,周家大少也只是喝了半瓶矿泉水而已。

没辙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eco就想到了那个令大少爷魂牵梦绕的女人。她和阑珊一道出门,立意要打探梅溪的消息。

阑珊对确认目标这样的事极为在行,不过一个白天的光景,共和国陆军军医大学的副主任研究员梅溪中校的家庭背景、从军履历、住房地址便被小刺客摸了个门儿清。这位中校军医和周家大少的状况差不多,她的军人简历上只有新兵入伍时的注册表,对于她服过役的战斗单位就没有任何记录,只有共和国的空军司令员给陆军军医大学校长的一封组织推荐信。

这是一个一片空白的女人!

梅溪给人地第一印象大抵如此。她的工作没有节假日。她的身边没有一个朋友,她的住宅只有少得可怜的三件家具,她的衣柜里除了从里到外地制式军装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十分荣幸的!阑珊是第一次见到专为职业女军人定制的迷彩文胸。鬼使神差一般,她戴在自己身上试了试,结果她又对梅溪有了新的认识……这个女人有一对奇大无比的胸脯!比小刺客足足大了三个罩杯!阑珊很失落,她好不容易才打开那扇盼盼防盗门。结果却被梅溪予以无情的打击!

最初的搜索一无所获,杀手小白只得坐倒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对着家徒四壁的小两居。她突然想问问英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地女人?他怎么会和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发生性关系?由这间空荡荡的屋子就可以看得出,梅溪不逛街、不看电影、不参加聚会、不用化妆品、不介入这个喧嚣的尘世。她近乎来无影去无踪,神秘,但又惹人猜忌。

室内只有一件物品能够表明梅溪并没有彻底的与世隔绝,那是一个超市购物袋,里面装着一盒空空地蒙牛纸屋,这就是梅溪留下的唯一的一件生活垃圾。除此之外,室内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阑珊终于有了重大发现,若不是eco的射线探测系统发出警示,小刺客一定会错过这件极有意思的东西。

那是一本书。共和**医人手一册地《战地救护常识》,书就放在单人床的枕边,扉页和末页分别夹着两张照片。最先一张是梅溪的结婚照,她很严肃,在她身边地那位军人也是面无表情;最后一张只是普通的合影。两个人的面孔占去了照片上大半的面积。其中一个是周英奇,他穿着沙漠黄伪装服,一边是一支阑珊从没见过的步枪发射器。另一边就是笑得“皮开肉绽”的女军医。

阑珊不喜欢这张照片,因为只要见到这张照片就可以体会到英奇和梅溪在那时那刻的心情。他们都在笑,一个笑得眯上眼,一个笑得把头贴在另一个的战术头盔上。是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又是什么事情让他们这么开心?

和eco回到家,阑珊就跑去问英奇,可大少推说自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这个谎言一点也不高明。

等到忙活一天的小刺客独自回房休息,英奇便开始在记忆里搜寻有关那张照片地线索。lrf有规定,凡是在服役期间拍摄的照片都由组织上统一保管,退伍之后也不能返还个人。意义很明显,拍什么都是白拍,可梅溪怎么会把那张照片带在身边?难道……她仍对当时的那段过往念念不忘?

英奇不敢确定,更不敢有所希冀!即使他是真的醉了,但他依然记得自己在强行进入她的时候,她的面孔露出了仇恨刻骨的神情。

那一天是英奇的生日,也是她的洞房之夜,他喝醉了,她的丈夫也喝醉了!战友们把指导员抬进新房,梅溪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去探望英奇。她的理由很简单,她是战士们的军医,所以她就那样去了!撇下丈夫,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意去找一个醉得不醒人世的小兵。

怪谁好呢?

英奇始终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离开新婚洞房?她为什么要用冰凉的指尖触摸他的额头?她为什么要带着一身清新的气息?她为什么不喊不叫?毕竟那里是军营,毕竟那里有组织有纪律!只要她肯放开喉咙,英奇的归宿就会是军事监狱。可她即使疼得发抖,到头来也只是无声的哭泣。

为什么?

其实答案再也明显不过!但事到如今,无论英奇还是梅溪,他们都选择回避。

第三天,副元首终于坐不住了!他给英奇打来电话,只说了一句,“我家的那个败家丫头还见天在大街上晃悠呢!”

英奇无法,只得强自打起精神,但他出门的时候既忘了洗脸,又忘了刮胡子,穿了三天的衬衣发出一股浓烈的汗酸气,说好听点是男人味儿,说不好听的就有点恶心。

eco一路无话,这是英奇自己的问题。心灵的问题、情感的问题、遗憾的问题、愧疚的问题。他见到了梅溪,这很好,这表明他总会拔除这根横亘于心的利刺,等到他能够正视这个名叫梅溪的女人、等到他能对她说一声“对不起”,相信他就真正完成了由男孩儿到男人的转变……他对待情感的那种随意性多半源自他和梅溪这个初恋情人之间发生的问题。

见了面,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古幽兰还是把周英奇看作是那种惟命是从、专为首长开车、兼又圆滑事故的小司机。她肯和周英奇聚在一起完全是给老爹面子,要是不让这个家伙跟在自己身边,老爹就会换上一个警卫连!两相对比,还是一个傻小子比较好打发,幽兰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英奇。

“多大了?”

“二十六……”

“结婚了吗?”

“没有……”

“吃饭了吗?”

“吃过了……”

“知道来我这儿是要干嘛吗?”

“维护《海河图》的周全……”

幽兰听了不禁有点生气,什么叫“维护《海河图》的周全”?这个小司机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你给我听仔细,在我身边,就得听我的!你和我的工作没有半点关系,只是开车而已,对不对?”

英奇望着古老将军的女儿,对方和霍琴一样,都算是老姑娘了!霍琴的优势她也有,一样的成熟,一样的干练、一样的漂亮,不过古幽兰属于那种典型的龙城姑娘,话多、干脆、不算简洁,但孔武有力。除此之外,她有所有的公主党都有的那种颐指气使的脾气。

哦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与梅溪仿佛年纪,而梅溪的工作就在她的家里!

“我问一句!梅溪是不是古老将军的家庭医生?”

“是!”

“你认识她?”

“算是认识?”

“你跟她熟吗?”

“你还有完没完?”古大小姐有些不高兴,哪个男人见了她不是捧在手心里,这个小司机可倒好,当着她的面,眼也不眨地打听那座冰山的事情。古幽兰不是好面子,她是好这一口气。

“她过得好不好?”

“你神经病啊?”

大小姐开始发作了!她很忙,忙到没时间交朋友,也没时间理会家庭医生的心理问题。她能在百忙之中和这个讨厌的司机见上一面已经是给了对方天大的面子,可现在看来这个家伙不但不领情,还非要用些莫名其妙的话来摧残她的神经。

一念及此,古幽兰便由沙发上一跃而起,她将办公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便拣起公文包,打算出了门就甩掉这个只会惹自己发火的家伙,可周英奇的反应一点也不慢,他追着大小姐冲出门去。

“您去哪?我开车送您!”

“不必!”

古幽兰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她也不去理会缀在身后的司机,自顾自地离开办公大楼,又驾上了自己的那部volvo.s80。

老城区的城关道也叫展览路,沃尔沃在前,奔驰紧随其后。古幽兰已经在沿街的各大展览馆和博物馆之间转了一天,此时已是夜深人静。

******

天气潮热,路面竟是湿漉漉的,车速并不快,还不到60公里。说实话,古幽兰并没有把小司机的事情放在心上,见面时的不愉快也一早就忘光了。这一点她和春雨的性格十分接近,女强人的本领都在工作上得到充分发挥。她的公司专门经营各种博览会和展示会,上一趟的大英馆藏中华文物展搞得并不成功,不但惹出一场大血案,还被文物界的许多爱国人士点名批评。

幽兰想想就有气,英国人能把那么多的中华文物抢到自家的博物馆里那也是一种能耐!这些爱国主义者不琢磨如何富国强兵,非要跟她一个生意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真要是有信心,干嘛不开着军舰跑一趟英吉利海峡,把中华民族的那些古物再抢回来?开心就好整理可国家没有这个实力,国际环境也不允许!所以说什么都是白说!一味的叫嚣只会长了舌苔,短了志气。

一声暴鸣忽在耳边响起,车身右翼猛地一沉,底盘悬梁和破损的轮圈在路面上擦出大捧的火星!是爆胎!幽兰下意识地踩死刹车,volvo.s80的安全性和平衡性在关键时刻的表现还算令人满意,车身在滑行数米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幽兰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好在是一场虚惊!

古大小姐下车查验破损地轮胎,她看了一眼后面那辆黑黝黝的大奔……真见鬼!这种时候那个开车的小司机竟还四平八稳地坐在驾驶位上,他已停下车,但好像没有一点下车帮忙的打算。

英奇不是不想帮忙,他是在飞快地挑选武器!刚刚他已吓出一身冷汗。因为轮胎不是被异物戳破,而是被一发7.62mm步枪弹在400米外的一栋建筑物上直接命中!这发子弹要不是打轮胎……而是打车上的人……英奇不敢再往下想,他在西装地口袋里塞满手枪弹夹,还从eco的独自里拣出一支精度高射速快的美制柯尔特m635冲锋枪。他先是调节了红外准具的瞄准点,然后又定下了照门准星的标尺。

路边偶有行人经过,但对靠在马路牙子上的沃尔沃都没有留意。就在古幽兰身边,一部银色的奔驰s600由滑行变为停止。

幽兰望着对方打开车门,神情极是戒备,她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她也知道《海河图》招来了一伙穷凶极恶的犯罪份子。

“幽兰?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要帮忙吗?”

“赖京川?”古幽兰面对说话的男人发出一声无意识地呻吟。

英奇拨开冲锋枪地火控保险。他不错眼珠地瞪着场中的情形。“赖京川”应是不速之客的名字。他面目俊朗,极显年轻,身上穿着一套手工剪裁的灰色西装,腕上戴着名表,脚上踏着名靴。看样子也是那种身家殷实的成功人士。

若是单论外形,街边偶遇地这位爷一个照面就把司机出身司机的周英奇给比了下去,不过英奇正在时刻准备着,他不信远处飞来的那颗子弹只是为了给这位赖先生创造一个约会。

古幽兰似乎和赖京川是老相识,对方说了很多。她只是一味答应,偶尔才会多说两句。英奇的触觉很敏锐,他由两人之间嗅到一股暧昧的气息。古幽兰没来由地腼腆起来。赖京川还做出抓耳挠腮这种不符合身份地行为。

幽兰要上对方的车!

英奇再也坐不住,他丢下冲锋枪,直接打开车门走上路面。

“等等!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了!我奉命送古小姐回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先生请自便!”

赖京川没说什么,倒是古幽兰闻言便露出一副老大不乐意的神情:

“没你地事儿!这是我的朋友,你回去吧!我老爸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和赖伯伯的儿子在一起!”

“可是……”

“没有可是!”古幽兰对着小司机横眉竖目地瞪了过来,英奇无法,对方显然是这位大小姐的老相识,而且听她的口气也是古副元首认识的人。

大少退到一边。任由对方将女士扶上那辆银色奔驰轿车,就在车门关闭的一刹那,一直对英奇不假辞色的赖京川突然望了过来。大少被看得心头发毛,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但eco却异常肯定,上一趟的双桥大劫案有两名摩托车手逃出生天,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不知打哪钻出来地成功人士。

事情不算完!古幽兰可能有危险!

英奇回到eco的驾驶位,由后紧追银色奔驰车的身影。到了展览路二段的一处十字路口,前车抢着黄色信号灯冲出停止线,慢了半拍的英奇就被红灯拦了下来。本来大少是打算闯红灯的,可eco却把刹车片完全锁紧。

“这是干嘛?”

英奇有点着急,前面那两银色大奔已经转过街尾消失不见。

“再等等!”

eco话意轻松,可接下来的事却一点不愉快。就在英奇感叹红灯时间过长的时候,路边的突然滚出一罐酒桶大小的煤气瓶!大少眼睁睁地看着不断滚动的煤气瓶撞到了eco的车身上,而他的破车竟然毫无所觉!

没有枪火的暴鸣!只有消声武器发射了一枚复仇的子弹!

“什么声音?”

坐在车内的古幽兰豁然回头,来时的方向传出一声剧烈的利啸,视野被楼群阻挡,她没有看到冲天而起的火光。

“好像是爆竹的声音……也许是有人庆祝吧!”赖京川状似随意地答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仍像大学时代一般迷人,也知道眼前这位老同学还在心里藏着过往的旧日情怀。

“庆祝什么?今天又不是什么大日子!”

古幽兰哑然失笑,赖京川却连连摇头:

“怎么不值得庆祝?八年前的今天,你在首都机场为我送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得一塌糊涂,现在我回来了!你难道不想庆祝一下吗?”

幽兰红了脸,为年少轻狂时的作为露出了娇羞的笑颜。

“好厉害!”英奇稳稳地坐在驾驶位上,以大无畏的心态观看近在咫尺的焰火表演。

eco到底是eco,她在一场大爆炸中受过重度伤害,险些送了一条小命!从那天开始,她便对地球上的各种爆炸物进行了全面彻底的分析,并为车身的防爆破能力拟订了一则应急预案。六级智慧生命体绝不会第二次在同一件事上吃大亏,这和同样的招式不能两次放倒圣斗士是一个道理。煤气罐的爆炸力看上去很是吓人,路面一侧在冲击过后简直是一片狼籍,可eco的车身却只落着几丝火星,连划裂的痕迹都很少见。

“左边两个右边一个!西侧楼宇高70米、距离340米的地方还有一个狙击手……”英奇由现场的立体显影上收回视线,一切都说明形式很严峻。

除了那支加装了消声器的狙击步枪,路面两侧的人都没有携带轻型自动武器,看来他们必然认为一个煤气罐就足以解决问题,但eco毕竟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存在。当硝烟散尽的时候,埋伏在路边的枪手终于看到奔驰轿车完好无所的车身,他们陷入短暂的失神,煤气罐都搞不定,9mm手枪弹对这辆怪车又能造成多大伤害?

英奇的专业不是开车,他在有生之年学得最丰富最扎实的本领就是如何杀敌取命。就在隐伏路边的枪手发呆发傻的时候,eco突然降下左翼车窗,英奇的军用五四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

6发子弹不分先后地在人体上溅出血水,eco同时发动,车身猛然倒回,向着右边两个仓皇拔枪的枪手撞了过去。枪手们的反应一点也不慢,两人飞奔闪开,枪口齐齐对准车窗内的驾驶位。英奇打转方向盘侧移车身,可这时又在狙击手的准具里暴露身形。

7.62mm步枪弹打得挡风玻璃乒乒作响,又一发甚至擦着英奇的头皮飞进车窗。大少再次掉转车身避开狙击,他持起冲锋枪对着两名路面上的枪手发出一阵火力急袭!

柯尔特m635的压迫性攻势骇得两名仅持手枪的枪手亡命躲避!其中一名可怜虫忽略了国产铁皮垃圾桶的质量,他被透射而过的子弹命中心脏,当即便软倒在地。另外一名终于拿出亡命徒的本色,他擎着一枚手榴弹冲向eco,可没跑两步就被冲锋枪射倒在地!

人体毕命,手榴弹滑落,数秒之后便是又一次剧烈的爆炸,英奇借着爆炸的光火夺门而出,他面朝狙击手的方向,隐于爆炸的光雾里。就在楼顶上的狙击手盲目搜索目标的时候,烟火散近,他的准具呈像镜豁然出现一个枪手站立瞄准的身影。

英奇扣动扳机,枪声和警车的鸣笛在城市上空交相辉映。

177 【第十四集 空床卧听南窗雨 第四章 将军楼夜迷离】

赶到将军府的时候,古大小姐还没回来,但英奇已经发觉府里的气氛与往常大不相同。门卫站了双岗,楼宇周围的安保人员都带着微型冲锋枪。建筑物顶端的塔台里似乎还藏着一名狙击手,英奇无法确定,但他总觉得自己在一具热呈像仪的十字准星里是寸步难行。

楼道里的情形大致跟门外的状况差不多,一些重要的、隐蔽的位置都有元首警卫的身影。老将军似乎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他一边喝茶一边吸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烟蒂。很显然,共和国的副元首是在独自生闷气。

见了英奇,古辉将军便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你说……是我老了,还是孩子大了?”

英奇不好回答,他便必恭必敬地站在将军身边,也不说话。

副元首指点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位置,英奇没有拒绝,他坐了过去,老人又递给他一颗烟,他也接到手里。给年轻人点着火,古辉将军还是用那种充满困惑的口吻自说自话:

“我确实是老了!养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丫头也实在是不易!幽兰的母亲死得早,那时我不在她们母女身边,她一直怪我,这我知道!所以她处处跟我作对!叫她参军,她不干;叫她读军事院校,她也不答应。她学考古,专门研究那些老古董。既然她喜欢,我乐得由着她去!这个丫头,那股傲气比天都高,谁说什么都不听,只按自己地心意。说实话,我快受够了!”

英奇还是没说什么。他跟古辉将军的家事没关系,只要老将军下命令,他去办事就对了。

共和国的副元首似乎发完了牢骚,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宝刀未老的老兵:

“三死一伤……跑了一个狙击手……”

英奇点了点头,他看不出老将军的心思:

“距离远了点儿,最后那一枪稍稍有点儿偏,但我保证那家伙在一个月以内是拿不起枪了!不过……我是不是又给您填麻烦了?”

“不不不!”老人连连摆手:“杀得好!只要那幅画还在幽兰手里,只要幽兰不出状况,其他的由你便宜行事!别担心……我这里有地是卫生纸!”

英奇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知道老将军说的是给自己擦屁股的意思。

“我已经嘱咐有关部门跟首都警方打过招呼了。但即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安安静静地处理这件事,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女儿把龙城搞个天翻地覆,那样可说不过去!”

“我了解!您老放心!”英奇朝副元首作出担保,但他还是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赖京川!幽兰的朋友。好象是她的大学同学!您听说过这个人吗?”

老将军点了点头,表明他知道这个人,可他没有多说什么,英奇也不好胡乱猜测。

“我有点怀疑这个人接近大小姐的目的,狙击手打坏了轮胎。下一秒他就到了现场!这不可能是偶然,只能是蓄意!”

“有证据吗?”

英奇摇头,他说的就是证据。但这项证据无法证明赖京川和那伙枪手存在直接联系。

“怀疑是好的,但要注意怀疑地方式。”古辉将军拍了拍英奇的肩膀,既是鼓励,也是让年轻人有所警惕:“赖小子的父亲与我是多年的老友,而且……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地那位老朋友可不会让你动他的小儿子,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英奇听过这番话不禁有点动容,看来赖京川的父亲不但身居权位,而且能力足以让共和国的副元首无法轻视。共和国地领导集体中有姓赖的人吗?大少仔细回想。似乎……也许……可能……大概……政务院有位姓赖的副总理。

“您老还有完没完?”

客厅里突然响起一声愤怒地指斥!副元首家庭医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她一把夺过老人手里的香烟,然后连同烟盒一块儿没收,可整个过程她都没看一眼旁边的周英奇。

“你们认识对不对?她可是你们那里大名鼎鼎的军医官!”

老人向英奇指了指正在发火的梅溪。这是他钦点的家庭医生,一是因为对方是个可靠的军人,二是因为她有着过硬的医疗本领和临床经验。她曾在副元首突发冠心病的时候救过他地命。

英奇看着女人,忘了回答问题,他必然是认得她,但他不敢认,甚至连一个字也不敢提。他不确定梅溪的心情,也不知道她会怎样对待过去的往事和现在的自己。

“将军,您该休息了!明天还有接待任务,还有军事委员会的扩大会议。”

老人由沙发上站起身,他对自己的家庭医生一向都是言听计从,不过这次他却要违背对方的心意。

“英奇啊!太晚了!今天你就住在这里,我让梅溪给你安排一间客房。”

“副元首!我……”

老人朝情急的梅溪摆了摆手:“这是命令!”

英奇连忙站了起来,他向老将军连连摇头:“我还是回去吧!我……”

“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这是命令!”

前空降兵上士和前空降兵医官只能呆站在原地,他们目送老将军出了客厅,上了楼梯,然后便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英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梅溪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似乎打算如此这般对峙下去。他不敢看她,她也不想看他,但他和她都对彼此的面孔记忆犹新。若是说穿了……他对她动过情,她为他打过胎!他为她流过血,她为他死过心。

“这边请……”

梅溪先走一步,英奇便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客房大概是在一层走廊左手边,两个人要经过餐厅和一个多功能视听室。梅溪在视听室里犹豫了一下,她给英奇挑选了朝阳的房间。老房子都比较阴潮,只有在向阳的一面才能住得舒坦。梅溪甩甩头,她觉得自己该让那个家伙睡在地下室,为什么还要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

为从前那个傻大兵打开房门,梅溪转身就走,可英奇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女人扯到近前:

“别走……别……”

梅溪没有挣扎,她静静地打量着男人的面孔,良久之后,她又看到男人的手,他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臂,这种认知令她生出一身鸡皮疙瘩,她不喜欢被人碰触,特别是他!她涌起一阵想要呕吐的感觉。

“放开我!”

英奇松开手,他想道歉,可“对不起”三个字就是说不出来。

“你……你过得还好吗?这么些年……”

梅溪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只能想到离开,可转身的时候又被男人攥住手臂,她只得回过身,用厌恶不满的眼光盯着他看:

“你是副元首的客人,但我不欢迎你,请你自重!”

英奇没说什么,他专注地倾听梅溪的声音。灯光下的她还是那样清丽,就像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样,严肃、认真、不芶言笑,等到彼此了解之后才等到她冰融雪化。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的她更冰了,更冷了!英奇由这张精致的面孔上再也看不到热情的活力,只有……只有……他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但总不是仇恨,也不是任何负面的情绪。是不在乎!对了!是完全彻底的不在乎!就像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

英奇想保持他的矜持和自重,但他还是在意她。因为她的不在意,他就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他想知道她的心思,她要是恨他一场那该多好!她要是打他一顿那该多好!她要是骂他一句那该多好!她对他不理不睬不闻不问,这叫他怎么活下去?他都见到她了,比之永不相见更叫人闹心!

“小溪……”英奇正想对她说些什么,走廊里突在这时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古幽兰回来了!她奔着光亮跌跌撞撞地闯进视听室,梅溪和英奇匆忙间下意识地各自退开一步,两人便拉来一段距离。

古幽兰似乎是喝了不少,她的职装套裙满是褶皱,发髻也乱作一团。这位公主小姐浑身都在散发烈酒的气息,她打着嗝儿,不怀好意的眼神在英奇和家庭医生之间游移不定:

“我说你们两个……干嘛不去开房?”

梅溪什么都没说,她撇下胡言乱语的大小姐,自顾自地回房休息去了。英奇见有外人在场也不好再次拦住女人,他只能目送她的背影出离自己的视线,他的视线闪着火光,但这层光彩在失去她的身影之后也随之消散无形。

******

古幽兰带着一脸懵懂和失神,她想一步跨坐到沙发上,可身子一软便跌倒在地,英奇不想扶她,便任由她在地板上蠕动。她的裙摆开叉很高,露出一双白得像雪地一样的大腿。英奇竟也懒得看,他转而坐到沙发里,就在倒地的大小姐身边点着一支烟,一边吸一边琢磨他的心事。

幽兰艰难地撑起上肢,她使劲儿攀住司机的大腿,想要顺着这根坚硬的立柱一直爬上去,可烟草刺激了她的嗅觉,她想吐,但又觉得有些东西卡在喉咙里。在男人的大腿上喘了半天,副元首的千金终于恢复一些气力,她看了看身边的景致,又瞪眼望着兀自出神的英奇。

“梅溪不要你!我要!扶我进房去!”

英奇对女人的话并没有感到多么惊异,他向她转过头,话音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怎么?被人甩了?”

古幽兰突然探手急挥,她要给这个敢于出言讥讽自己的人一点教训,可英奇抓住她的手,又把她甩到一边。男人的脸皮很金贵,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能打一巴掌的。

“你……你算什么东西?就算……就算世界上只剩你一个男人。我……我也不会要你……”

英奇点了点头:

“是啊!可看看你自己!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副元首地千金?大公司的经理?人家还没把你怎么这你就喝成这操行,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有没有廉耻?我要是你就喝点敌敌畏死了算了!绝不会等到世界上只剩最后一个男人的时候!”

“你……你……你闭嘴……”

古幽兰挣扎着爬了起来,她也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对着英奇一通乱抓乱打。女人的拳头和指甲还无法伤害男人的面皮,可英奇烦得不行,他干脆就把歇斯底里的古幽兰拖进客房地卫生间。又把女人塞进浴缸,然后再打开冷水给她降温。古幽兰还穿着抹布一样的套裙,但英奇可不管这些,他把喷头水流开到最大,像对待极度危险的精神病患者一样冲刷她的头脸,她在浴缸里没命地挣扎,但男人的力道令她的反抗如同儿戏。

被冷水一激,快要被酒精烧穿的头脑终于出现复苏的迹象。古幽兰渐渐平静下来,最后一动不动地泡在水里。英奇松开按紧她的手,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退出浴室。看来他得再找一间过夜的客房。但他知道自己绝无睡意。

找到将军楼地夜勤值班人员,一位负责接待的校官很快就给副元首的客人安排了另外一间客房,这个房间在二楼,背阴,有露台。可以看到花园里的夜景。

英奇就坐在露台上的凉椅里,他还是无法放下梅溪地事情。人活一世总有或多或少的遗憾,英奇的遗憾就是说不出那句苍白的“对不起”。相信世界上没有哪个新娘子会原谅那个在新婚之夜强奸自己的罪人。梅溪可以不追究,但她不可能再与英奇走到一起。她有自尊,她地丈夫也有尊严。是周英奇将这一切破坏殆尽!

英奇难以自处,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自己应该以死谢罪,但他早已失去寻死的勇气。

躺在床上。习惯性地睁着眼睛,梅溪不知从何时开始爱上了失眠。在将睡未睡的时候,她可以沉静地思考问题。她若是能沉沉睡去,她便相信自己地身体一定是出了毁灭性的问题。

又见英奇。

情何以堪?

梅溪回想事发时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还记得……还记得眼泪的苦涩和隐忍疼痛的艰辛。她从未那么喜欢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比她小三岁!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她是别人的妻子,按理说,他该放弃,他该离去。他不该……不该……梅溪苦笑,这就是冤孽的意义。那一晚是她主动去找他,所以才有了之后的那场强迫性行为。

该怪谁呢?

谁也说不清。

敲门声在寂静的深夜分外刺耳,英奇一骨碌便由凉椅上滚了下来,他冲过去开门,也许是梅溪!也许是想要入微地谈一谈地梅溪!

“没睡?”

英奇向着门外的女人摇了摇头:“没!”

古幽兰有些难堪地别开头,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上面是一件白色的露脐背心。洗过澡,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皂香和丰满成熟的魅力。

“我胃有点儿疼!你这里有没有健胃消食片?”

英奇哑然失笑,他是客人,他这里怎么会有健胃消食片?看来这无非是古大小姐想要找个话伴儿的借口而已。

“进来吧!我这里有一壶新茶,暖暖胃也能缓解症状。”

古幽兰顺从地点了点头,司机把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但她从没在口舌之辩上落于下风,所以她还要象征性地补充一句:

“茶碱对于调和胃酸没有直接作用,只有刺激!”

英奇笑意更浓:“您是公主!您随意!”

古幽兰进了房,先是四下看了看,她也选择了露台上的那把凉椅。英奇搬来室内的一把扶手椅,坐到大小姐对面。他对应付这些身娇肉贵的公主已经有过切身体会,所以他绝不说废话,也不会像应声虫那样吃暗亏。

“说说吧!到底烦什么呢?犯得着借酒浇愁吗?”

古幽兰叹了口气,她不喜欢司机说话时的那种轻佻的口气,可眼下只有他一个可以谈心的人。即使她觉得无聊透顶,但她还是异常珍惜这个倾诉的机会。

“刚刚我有些莫名其妙……对不起……”

英奇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谁都会为烦心事发脾气,这是人之常情。古幽兰能够发泄出来总是好的,不像他,想要一抒胸臆却连半个听众都没有话说回来,英奇对这位天之娇女还是有些兴趣。古大小姐做人很失败,她太过跋扈,太过嚣张,对所有的事都是一知半解,可非要按照她的不成熟的思路解决问题。

英奇没把刚刚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他欣然接受幽兰的道歉,面上也没有受宠若惊的神情: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好奇,以你的条件,那位赖先生还不满意?”

古幽兰自嘲一般笑了起来:“就像你说的,我算什么?年过三十,脾气又坏;既不会过日子,更不懂得善解人意。那是我的大学同学,他早就看透了,我不是那种适合做妻子的人,所以他避之惟恐不及!”

“那他怎么会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处?”英奇有意提醒为情所困的大小姐:“你想没想过……暴胎是人为因素造成的!那位赖先生可能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要不然他不会急于接近你!”

“管他呢!”古幽兰状似随意地哼了一声:“《海河图》只在首都博物馆做一天的展览,等到结束之后,它是打哪来的便回哪里去!我跟那幅画再没有半点联系,谁爱抢谁就抢!就算真的丢了也是那位白女士的家事,于我这个展览商没有任何关系。”

“听你的口气,你知道赖京川是为了那幅画才来找你的?”

古幽兰点了点头,她正是为这件事头疼不已:

“刚刚我和京川聊了很多事,但他最为在意的还是那副古画,他想让我为他引荐那位白女士,但我没答应。以前他……”

“等一下!”英奇即时叫停:“白女士是哪位?画是她家的吗?”

古幽兰一边喝茶一边点头:

“是的!我做的生意只是代理《海河图》在国内的展出事宜,这幅画是荷兰籍华商白氏家族的私有物品。这次来国内与我的公司进行接洽的白敬妍女士就是白氏家族的首席代表,她是白氏族长白敬轩的亲妹妹。”

英奇呆瞪着眼:“那她就是凤凰的姑姑了!”

古幽兰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思:

“呵呵……你听说过白氏家族的传闻吗?白敬轩的妹妹要是知道她的侄女给你做小,想必不会善罢甘休才对!”

“你很了解我吗?”

英奇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副元首的掌上明珠竟对自己的私生活感兴趣。

“算不上了解!”古幽兰站了起来,她的笑带着恶作剧的意味:“我老爸对你的生活作风问题进行过一番深入细致的调查!还真看不出啊!你这个家伙不光是左拥右抱,脚底下踩的船都足够组成一支远洋船队了!”

英奇什么都没说,他确实是为这件事感到脸红,可冥冥中似乎有一根透明的丝线连接着他和身边的女子。谁能想到《海河图》的主人会是白凤凰的本家?但命运的旋律始终是偶然和必然的集合体。英奇挣不脱、逃不掉,他突然想要一探古画隐藏的秘密,可眼前的情势只是雾里开花,一片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