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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楼  发表于: 2024-03-26 16:40

[古典]墨九(全本)-23

  
第176章 欲离

其实,墨九不是没有想过,兴许可以暗下找皇上说一说。

之所以未付诸於行动,一是想来丹儿进宫本是自愿。没有人强硬的逼迫,她是自己作下的主意。而皇上没有忍心拒绝,带了她进宫,将她安置在宫里。况且皇上与丹儿两情相悦,自己又怎麽能开这个口,央求皇上将丹儿往宫外赶呢?

二来,墨九也是有了矛盾。因为这段时间,她眼看著丹儿日日神采飞扬,脸上是满满的幸福愉悦。辰颺哥哥待丹儿是好,这个时候提出要丹儿回去,总觉得……像活活拆散了他们似的……

况且辰颺哥哥待自己也是很好的,令她没来由觉得,她的想法,她的要求,似乎有那麽一点……过分,似乎还有那麽一点不合常理。

这几日,墨九在高兴之余,也在挂念。每一天都是充实,辰颺哥哥走了之後,丹儿还要拉著她叽叽喳喳说上好一番。当身周安静下,每每入睡前,她总是忍不住的想:不知道二少爷大少爷还在生气吗?这个时候,他们在做什麽呢?他们应该是很忙的吧……山儿呢?她又在做什麽?

她是偷溜出去的,不知道山儿有没有担心?待她回去……不知道山儿会不会骂她……她都能想象得出,山儿插著腰,翻著白眼,那凶狠无比的气势。

张妈那里呢?张妈的病好些了没有?好几日未见自己,若她问起,不知道大少爷二少爷会怎样与她说呢……

还有岳哥哥……那日他偷偷进来宫中,可自己却坚持著未随他回去。大少爷会怪他吗?会不会责罚他?他之前受下的伤才是痊愈,若再添新伤,那……

对於言家,她并没有很深的感情。除了不舍张妈不舍丹儿不舍自己的小院落,再没了过多的感触。初时进了乌府,她是茫然且害怕的。可随著时间流逝,她的心情也有了变化。

如今身在宫里,她想念起搬入未很久,二少爷为她准备的小院。她想念起在那里的人。她想念二少爷的怀抱,那带著墨香,熟悉又令她安心的气息。走时匆匆,大少爷送她的那只簪还在妆台前躺著,也是忘了带上。

她想念山儿做的菜,想念张妈也想念岳哥哥。在乌府的日子,有过痛苦,有过伤心,平静的时候有,难捱的时候有,开心的时候也有,可如今,她是真的想要回去了。

她担心丹儿在宫里会受委屈,会过的不好,但她知道,同样的,乌府里也有人在担心著她。丹儿与辰颺哥哥之间,那些陪伴,那些欢喜,也许她并不是完全的明白,但她隐约明白的是,这些,不是她可以插手介入的。

丹儿主意坚决,不可动摇,这几日从辰颺哥哥的行动上看,他也定会护著她,守著她。那麽,自己离开该是无碍。

她不能永远留在宫里,她答应过二少爷的。丹儿要在辰颺哥哥身边,张妈一个人,还需要自己的照顾。或许,也是差不多时候,自己真的该回去了。

於是,墨九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丹儿,丹儿听过之後,长久的发著愣,醒神过後开口便是挽留。就这样又拖了两日,墨九觉得,宫里,皇上是主,那麽离去还是需要与他说一声。所以晚些时候邬辰颺过来,她便将心里所想一一告知了他。

邬辰颺听後,似乎并没有十分的意外:“小墨九要走?”

说完,他却转眼直直看向了丹儿:“丹儿,小墨九要走,你是已知晓?”

不知为什麽,丹儿垂著脸,没有抬头:“是的……皇上。”

“嗯。”邬辰颺没有再多说些什麽,侧脸回去,对著墨九暖暖的一笑,“不过待了几日,怎麽就急著要走?莫非是我招呼得不周,令小墨九生了不满,所以才想要走?”

“不是不是。”墨九急忙摆起了小手,“没有不周的,辰颺哥哥很好的,我没有不满。而且宫里很好玩的,这几天和辰颺哥哥一起,我觉得很开心的。”

“开心麽?”邬辰颺笑得阳光,抬头摸了摸墨九的头顶,脸上满是怜爱之色,“小墨九觉得开心便好了。可既然开心,为什麽还要走呢?”

墨九拨弄著手指,忸怩了一阵,老实答道:“辰颺哥哥,我来宫里好些天了,再不回去,二少爷他们一定要担心了,所以……”

“哦,是这样啊。”邬辰颺微俯下身,捏了捏那白皙的小脸蛋,“小墨九真是懂事。不过呢,你在宫里,他们是已知晓的,若小墨九不放心,我即刻派人再去乌府知会一声,说你在宫里玩上几天,改日再回。这样可好?”

想了想,墨九摇了摇头:“谢谢辰颺哥哥,不过……还是不用了。二少爷他们知道,但是张妈看不到我,还是要担心的。”

闻言,垂头默不作声的丹儿细微的一颤。墨九察觉,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细细柔柔的出声,是以安慰:“我见过丹儿了,我回去还要告诉张妈,让她放心。张妈听了之後,一定也是很高兴的。”说著,清澈的黑眸眨动几下,细细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犹豫,“辰颺哥哥,我想……等张妈身体好些了,到时候……我能不能进宫……再见见丹儿……这样……可以吗?”

只见男子偏著头,似是在沈吟。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令墨九脸上也升上了紧张。没一会,他的表情一变,突然笑了出来:“可以。自然是可以的。小墨九来宫里,我随时都欢迎。”

意味不明的扫过另一女子,他接著道:“百行孝为先,若丹儿想出宫回去,我也定会派人将她好好护送至府上。”

此话一出,丹儿倏地抬起头来。

“真的吗??”墨九是惊喜,她满含期待,却见丹儿脸色阴晴不定,双眼只定定的看著身前男子,并未表态也未开口。

墨九的小脸便是一黯。

“当然是真的。我是皇上,一言九鼎。”邬辰颺稳稳的站在那里,冲墨九眨了眨眼。

第177章 突变

视线从丹儿身上移开,墨九仰起小脸,勉强的笑了笑:“嗯,谢谢辰颺哥哥。”

“好了,小墨九的意思我明白了。”邬辰颺回以一笑,“小墨九要回去,也不用急於一时。丹儿总是舍不得你的,再多留上几天,到时候,我亲自送你回乌家。”说著,他转眼对上丹儿的目光,“丹儿,你说这样好不好呢?”

丹儿的脸上似有诸多复杂,又似平静的什麽都没有,这会儿,她终於开了口:“是啊傻九,你第一次进宫,隔了没几日就要走……皇上说了届时会送你回去,你就再多留几天。”

说出了心中所想,墨九心头也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其实,她也舍不得丹儿的,好吧,多留几天便多留几天吧。墨九看著面前的二人,於是,点头应允。

接下来的几天,似乎与之前没什麽不同。只不过,辰颺哥哥虽仍是天天来,但他停留的时间少了许多,大概他是有一些忙的。

丹儿也有一点不一样,那些愉悦,欢欣,在她身上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烦恼,是心事重重。两人独处的时候,聊著聊著,她就开始走神。唤她几声,她便茫然的盯著自己发愣。她的眼神……幽幽深深又仿佛飘渺,犹豫不定的,有一种隐约的哀怨,哀怨中又暗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痛楚。

大概是因为与皇上相处的时间少了,所以丹儿有些低落,有些难过,墨九这样想道。

进宫是为了皇上,丹儿定想时时见著他,刻刻陪在他身边。可皇上是全天下最厉害,最有权势的人,他总有要忙的事,总有不得空的时候……墨九想要安慰也是欲言又止。关於这一点,丹儿其实早就知晓了,她说过她是有了准备的,她都明白,自己又何须多此一言呢。

她只想开开心心,看看丹儿,陪陪丹儿,与其说说话。离别在即,两人相处的时光,墨九是极珍惜的。

日月交替,几天很快的过去。隔日一早,墨九就要离开宫里,回去乌府。

当晚,丹儿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好菜,早早摈退了宫女。接过一盘刚起锅还冒著热气的菜,墨九将它摆上桌,咽了口口水,她转头问道:“这麽多菜呀,丹儿,一会辰颺哥哥要过来吗?”

丹儿手里还端著一盘,跨进房门,因她的问话脚步忽然一滞:“他还有事要忙,我们自己吃。”

墨九点点头:“哦,可是就我们两个,吃不完怎麽办?”

丹儿把最後一盘子菜放下,平静的转身关上了房门:“吃不完就吃不完呗,不过我忙活了这麽久,看你敢不敢剩下。”

墨九笑了起来,眉眼眯得弯弯,将离别的不舍小心掩藏的好好:“好嘛,丹儿下厨很辛苦,我会努力全吃干净的。”

丹儿眸光一闪,微微一笑。

两人面对面的坐下,看著一桌丰盛的饭菜,丹儿一时没有动作,接著,仿佛是下定了什麽决心,她缓缓执起了筷子,夹了一筷饭菜送到墨九碗里。墨九也举起筷子,给她夹上一筷,自己再埋头动起了嘴。

她是吃的高兴,却见对面的人一动不动,便鼓著腮帮,疑惑的问:“丹儿,你怎麽不吃呢?”

丹儿慢慢的摇头:“这一顿,当是为你送行,我看著你吃。”

墨九咽下嘴里的饭菜:“不行不行,我们一起吃。”抬手再夹了满满一筷子过去,表情认真,声音也放的又轻又柔。“我明天回去,但是过几天,我就出府进宫再来看你,辰颺哥哥说可以的,说我随时都能来的,丹儿,你忘了吗?”

“是啊……皇上是说过……我没有忘。”丹儿垂下了脸,静默了好一阵,开口同样是低低,“傻九,这一辈子……想要什麽,你知道吗?”

“想要……什麽?”突来的一问,令墨九愣住。

“是。”丹儿猛的抬起头来,“衣食无缺还是平淡安稳,想过什麽样的日子,想在什麽地方生活……想要的是什麽……傻九,你知道吗?你想过没有?”

“我……”墨九答不上来,眼里满是不解。她不知为何突然间,面前的人会问说起这些。

“我就猜到,你是没有想过的。”丹儿扬起一抹无奈又涩涩的笑,“还在言家的时候,你就是如此,後来你去了乌府……难道,你就准备在那里无名无份,这样的过一辈子?”

墨九微张著嘴,呆呆的抓著筷子。只看见坐在对面的人,兀自喃喃著:“在乌府,你有自己的住处,有伺候的婢女。可你不是主子,更不是下人,那麽,你是什麽呢?现在想来,原来你与我,是极像的……”

说著,她忽的提高了声音,表情也转而一肃,“你没有想过,你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受够了看人眼色,我不要做伺候人的婢女;我要她们尊我敬我,而不是随意被踩在脚底之後还唯有忍气吞声;我不要无名无份在这宫里,我要站在颺大哥的身边,堂堂正正!”

墨九有些被吓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麽好,心疼并著无措让头里一片乱,急忙探身握上了她的手,嘴里期期艾艾道:“丹儿……我……我知道你难受,如果你觉得委屈,如果你在宫里不开心……我们……那麽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丹儿勾起了嘴角,飘忽中糅合著凄婉:“回去?……今时今日,我看的想的,经受的,明白的……我心里还有那麽多的不甘心……一朝跨进了宫门,就再也回不去了,傻九……你还不明白吗?”

墨九急了:“怎麽不能回去呢??可以的,可以的!我去找辰颺哥哥,我去与他说,我去……我去求他……”

丹儿反握上她的手,打断道:“傻九,其实你仔细想想,宫里与乌府真的不一样吗?傻九,为什麽不留下来,我们在一起,互相陪伴,至少在宫里,锦衣玉食,有什麽不好呢?”

“……留、留下??”墨九错愕。

“是啊,留下。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走。我们一同留下,陪在颺大哥身边,前些日子我们三个人一块儿,不是很好很开心麽?傻九,我们打小就在一起,长大之後我们再一起嫁人,就像那娥皇女英。待过一段,我们再把娘接进宫里来,娘的跟前有你有我,照顾她,孝顺她,让她在宫里享福,我们……”

“等、等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墨九越听越糊涂,越听也越心惊,“丹儿,你在说什麽??什麽嫁人……一起嫁人??”

丹儿深深吸了口气,吐字也是艰难:“不舍你走的,除了我,还有颺大哥。颺大哥对你……颺大哥的心思,你该是明白的。”

“你说……辰颺哥哥?丹儿,我不明白……”墨九钝钝的摇起头。

丹儿的目光幽幽:“他对你的好,他在你身上用的心,你感觉不到麽?他想你进宫,想你留下,为你设宴还宣告妃嫔,你是他的贵客,不可对你无礼。这段时日,他陪著我们走动玩闹,哄的又是谁的开心?他是皇上,你真的以为他是空闲无事?”

墨九喉咙生堵,吐不出半个字来。

“他来这里,这里有我,也有你。一个平平凡凡的你,并非出自大户人家,无权更无势。若非对你另眼相看,他哪里需花这个心力。他是男人,你是女人,一个男人待一个女人如此,其中的意思,你还看不出来麽?”

小脑袋一下一下,迟缓的摇:“他……不是的……辰颺哥哥来看你,所以我们……他是皇上……他……他是辰颺哥哥啊……”

“他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丹儿重重的点明,“他知你单纯,未挑明心意也未有半分逾矩,也是顾及著你,怕吓著你。傻九,我是万不会害你的。嫁给颺大哥,做他的妃子,他定会好好的待你,护你,照顾你。”

“什……什麽?!”手里的筷子“当”的掉落,丹儿要她嫁给辰颺哥哥??墨九简直难以置信,她……她是否是听错??

丹儿的眼睛紧锁住她,里面似跳动著两簇灼灼的火焰,映出脸庞上几丝奇异的晕红,还映出了几分微微的扭曲:“我们一前一後入了宫,皇後在看著,还有许多妃嫔在看著。在园里,怡妃的话你忘了麽?在坤宁宫,我们挨的一巴掌,你忘了麽?她们都在虎视眈眈,在宫里,不能轻信,不能大意。可是傻九,我信你,我也只信你。若我们一起,我们可以……”

与之相反的,丹儿的手是透骨的冰冷。凉意,由手背迅速传至全身,激得她不由自主一个寒颤:“我不!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给辰颺哥哥,我也不要做什麽妃子!”

墨九猛的抽回手,那冰凉的手指钳制的紧,划过她的手背,留下了五道浅色的红痕。

“丹儿你究竟是怎麽了??你……”才刚站起来,脚下却突然一软,墨九“咚”的一下落回凳上,双手撑著桌面,这时发现,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空,想再站起,却使不出半点力道。

“这……我……”虽然不明所以,但墨九下意识的有了不安有了慌乱。只见对面的人缓慢的起身,姿态优雅,镇定又平静,居高临下的眼神,晦暗,矛盾,交替闪过:“颺大哥已答应了我,若你点头,便将我俩一同封妃。”

“傻九,但我是知道你的,我也想到,你可能……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麽不愿答应呢?封了妃,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皇帝的女人,还是一个妃子,这不是谁都能想来的。”

丹儿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一般,不快不慢,不高也不低。她的表情好是复杂,欢喜,凄楚,怜悯,歉疚,是哀是怨,坚定执意,不顾一切……可此时此刻,眼前的丹儿,竟是如此陌生,墨九头里一空,恍惚觉得,这个丹儿,说这些话的丹儿,自己……好似不识得她了。

“将来如何,你不作打算,那麽,就由我来为你打算。”

“傻九,莫要怪我。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好。”

几个注视,不长不短,裙摆无声的轻摇,丹儿转身迈至门口。离去的脚步带著犹豫,仿佛欲停留又仿佛是急切。急切是因为害怕,害怕迟疑。害怕再多留一分一刻,心中便要生出了悔。

墨九茫茫然的看著那熟悉的身影消失於门後,她伏在桌上,无法动弹。

一桌丰盛的饭菜还在冒著热气,倒底是怎麽了?究竟发生了什麽?前一刻,她还与丹儿说说笑笑,坐在桌前吃饭,为什麽下一刻,却突然变了?

对於这一切,她措手不及,想不明前因後果,她也没有空暇去想为什麽自己周身无力而丹儿离开又去了哪里。她是震住了,方才的几番话在脑里重复回荡,心跳的急速,她久久的回不过神。

房里只剩她一个人与一桌的饭菜,寂静无声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门口处终於有了动静。

房门被推开,她看到一片明黄色的衣摆,锦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到她的身前,稳稳停下。作家的话:哎……小九子该要曲折一下下了~

第178章 强占(一)

安静的房里,缓缓响起一阵低笑,随之吐出的字句,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只要她把人留下,没想到啊……她竟用上了这个办法。”

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皇宫很大,私藏的秘药更是不少,只不过若没有主人的暗许,就凭一个小小的丹儿又岂能摸得到门路?

墨九费力的仰起了头:“辰……辰颺……哥哥……?”

男子站在她身前,看著她,对她浅浅的笑。

身体好像很重又好似轻飘飘,发生了什麽,急於想要说什麽,只是开口并不顺畅:“丹儿……我们吃饭……突然……没有力气……丹儿……走了……”

男子目光的移动,扫过了一桌饭桌,再意味深长的停驻在了她的身上:“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他悠悠叹息一声,“小墨九,我只想你乖乖的留在这里,为什麽你却不愿听话呢?”

“其实我原本不欲如此,眼下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说,又能怪得了谁呢?”

似乎是可惜,似乎是无奈,似乎是埋怨,令墨九心中更添了迷惑。男子俯下了身,眼睛对著眼睛,离得极近。晕黄的烛光下,丰神俊朗的脸庞带著些莫名的诡异,令她心口一揪,不安像是一枝藤蔓,在胸间悄无声息的攀爬,缠绕,收紧。

男子亲昵的一点她的鼻尖,笑意灿烂也是顽皮:“你是不是在想,我的话是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在想,为什麽丹儿撇下你离去,而这个时候,我却来了这里?”

是……也不全是,只因为她实在有太多太多的不明白,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理清。呆呆愣愣,茫然间,腰背缠上了一只手臂,她被男子轻而易举的拦腰抱起。

她如一团烂泥,软软的瘫在男子的胸前。随著他的跨步走动,她的脸颊在那绣了精致龙纹的衣襟上一下一下的擦动,龙涎香气由鼻前传来,那结实的胸膛下,心跳声平稳而悠长。

再一眼,纱幔摇动,她已身躺在了床上,男子就坐在床沿,似是看出她的无措,他的眸光一闪,闪出了好几分暧昧:“没有力气麽?大概是因为你吃下的饭菜有些不妥。小墨九,你猜猜,丹儿为何做下此举?花前月下,孤男寡女,小墨九,你再猜猜,丹儿引我前来,她是什麽意思呢?”

怔怔了许久,墨九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在瞪大。男子话语中的暗示,指到一个她难以置信,根本想也不敢想的地方。

不会的……怎麽会呢?不可能的……兴许……兴许她是想错了……她太笨,所以她猜不著也弄不懂……

“丹儿……丹儿……”声声叫著这个名字,丹儿究竟去了哪里?明日她就要走了,她还想与她说说话,她还想再陪陪她,那些饭菜……是丹儿亲自做的,她答应过丹儿的,她要全部吃干净的,为什麽……丹儿还不回来?

“嘘……嘘,你想见她麽?可她已把你交到我手里。”男子的表情温柔,“你还想见谁呢?跟在乌家兄弟身边的那条狗麽?”

墨九愣住。

“我说对了?”男子无辜的眨了眨眼,“是啊,若我记得没错,你已见过他一次了,不是麽?一次得逞便不知天高地厚,可这里毕竟是皇宫啊,我又怎能如他的愿,容许他故技重施的再闯进宫来?”

这……他说的……是岳哥哥吗?他怎麽会知道的?什麽叫故技重施??难道岳哥哥……又来找她了?那麽……那麽……

这番种种,墨九消化不及,头里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只见男子若有所思,兀自说著:“一而再再而三,这般的不怕死,我想,他定是很焦急了。”眼帘掀起,他认真的打量著她的神色,“小墨九,你在担心他麽?”

纤长的睫毛在细微的抖动,墨九的双唇止不住的发著颤,男子全看在眼里,忽的一笑,像是要表出安慰:“不用担心,一条狗而已,我只是让他欲进而不得,还未想过置其於死地。”

“急呢也是自然的,你在宫里一日,你的少爷就牵肠挂肚念得紧。生怕宫里有人对你不利,兴许还怕你遭了什麽不测。可他们又无可奈何,因为若未得传召就擅自入宫,这可是谋逆。”

“他们没了办法,就转而在外面捣腾出些事。我一日不放人,他们就想我焦头烂额,一日不得好过。”

邬辰颺一边轻轻柔柔的说,一边抬手为墨九整理著额上颊边的乱发:“他们不让我安生,我呢就偏要将你留下。我倒想看一看,他们还会做什麽,他们还能怎麽做。狗急跳墙,若非步步紧逼便现不出原形,小墨九,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他的举手投足好像与平时没什麽不同,他的语气似乎也与平日一般。想起他来府上做客,大少爷二少爷用心的招待,想起他来府里虽不频繁,但次数也不算少,想起他与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喝酒,想起他们站在一处,谈笑风生……

什麽不得安生,什麽狗急跳墙,此时此刻,为什麽他会这样说?她不懂,她真的糊涂了……

“小墨九,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很惊讶?”邬辰颺停下拨弄的手指,挑眉道,“哦……原来他们并没有告诉你,乌家与皇家,有著何样的‘渊源’?”

不等墨九回答,几乎是立时,他了然的笑了起来:“是啊,他们又怎会告诉你,他们怎有脸面来告诉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只欲烂死在肚里,半刻都不要记起,他们又怎会亲手揭这疮疤,亲口言这屈辱?”

见不得光的事……屈辱……乌家……皇家……这是什麽意思??

男子敛去了笑意,刻意压低的声音,颇有一番神神秘秘的味道:“我父王在位的时候,乌家显赫一时。乌家老爷身为朝中重臣,却被突然赐死,而他的夫人产下了一对双生子,最终却选择一尺白绫,随之归去。我父王下旨,准他们沿用其姓,以示盛宠,这些是为什麽,小墨九,你知道吗?”

第179章 强占(二) 慎,微

墨九软软的仰躺在床上,直听的一头雾水。他在说……大少爷二少爷的爹娘吗?刚入乌府的时候,山儿也有说过的……

“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父王却是个痴情种。‘皇室’两字,代表著权势,可权势之下,不乏龌龊。”男子的语气稳稳,表情平静,“乌家夫人是我父王的表妹,我父王对她极是疼爱。我曾在宫里见过她,虽不算倾国倾城但也是柔婉可人,她的死,只因一个字──辱。”

“乌家老爷与她双双离世,我父王悲痛欲绝,过不多久便郁郁而终。我猜想,他是瞑目不得的,因为他心中有愧,因为他心中有悔。”

说到这里,男子笑了笑,可墨九无端的觉得,这抹笑,阴森森的极。

“此乌非彼邬,听著,好像是一家。呵呵……可他们怎麽配?!”

男子的手指在脸上游移,冰冰冷冷,激的墨九汗毛竖起。

“要我说,与其屈辱的活,倒不如死了干净。不过是个笑话,凭什麽活著?乌家那对兄弟,为什麽不一同去死??”男子的眼中升上了不屑与厌恶。

“我没了父王,没了母後,朝上朝下,风言风语,他们以为,这些年,只有他们在恨,只有他们在怨?”

“忍辱负重,他们是很好啊……一边动著江山的心思,一边还在谈情说爱??”男子笑得诡异,“什麽情,什麽爱,他们配麽……配麽?!”

墨九说不出话,只惊骇的瞪大了眼。因为脸上的大手一把掐上了她的脖颈,与此同时,大手还在一分一分使力,俨然是毫不留情。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他像是变了个人。

那些沈稳从容,那些体贴温柔,那些温暖又阳光的笑,全换作了阴沈,晦暗与满满一片刻骨的寒意。

一时之间,她是震住,忘记了挣扎,也忘记了喉上窒息般的压迫。男子与她对视,许久抑或是不久,他的胸口深深一个起伏,深邃的黑眸微微眯起,大手松了几分再紧上几分,这般来回重复。

接著,他缓缓俯下了脸,灼热的气息,夹杂著龙涎香气,在她脸上喷洒:“小墨九,你知不知道,你很特别。”

墨九急速的喘息,呼吸得以顺畅,可喉间还似卡著一口气,不上不下,闷闷的堵得慌。

“你看,其实你并无姿色,脑子也不甚灵光。初时得知,後又见你,我本也不欲相信。”男子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的滑动,是探究也是打量,“我没想到,他们会对你上了心。面上无情,暗里是为保你护你。可他们装的再尽力,却也骗不过我。”

“其实无情最是有情,对不对?每每见到你我一起,每每得知我俩单独相处,他们就紧张的不得了,按耐不住的跑来。你进了宫,他们更是急的团团转。小墨九,你真是厉害,我都差点小瞧了你。你在他们心中占的份量,恐怕,他们也未自觉。”说著,男子诡谲的勾起了嘴角。

“乌家的双生子,一个在朝,一个经商,世人皆道,他们是翩翩公子,年纪尚轻,靠一己之力重振乌家,乃人中龙凤。可他们都为你动了心。若他们因你而欢愉,我便要毁了这份欢愉,若他们因你的陪伴而觉幸且安然,我便要毁了这份幸,毁了这份安然。”

“我要让他们尝到痛的滋味,毁去他们视以为重的,毁去他们苦心守护的,毁去他们在意的,珍惜的,毁了……你。”

男子贴在她耳边,每一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的眸瞳是近乎无色的透凉,明明手脚是没有力气的,可她的身体仍控制不住的发起了抖。

衣扣被逐一的解开,露出了外衫里的亵衣,亵衣下的肚兜。意识到他的意图,她却无法挣扎,嘴里喃喃出声,带著惧怕,带著难以置信,是抗拒也是乞求:“不……不要……不要……”

一双清澈的黑眸已满带了雾气,邬辰颺看著身下人可怜的瑟瑟,像只惊惶的小兔子,他颇有兴致的劝道:“小墨九,你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好不好?”

言语之间仿佛是耐心,可他的动作与之相反。肚兜的系带被大力的扯断,转眼肚兜就脱离了身,墨九哽咽:“不……唔!”

嘴上被堵住,他的唇舌以一种侵略的姿态,毫不怜惜的攻占城池。大舌在嘴里翻搅,他的齿尖在她唇上密密的噬咬。龙涎香,陌生的气息,笼罩著她令她晕眩,心在抽搐,血液里似流动著浮冰,冻得她快要失去知觉,冻得她眼前模糊一片。

辰颺哥哥。

眼泪夺眶,成串的落下。

他要她唤他辰颺哥哥。他是皇上,却喜欢爬树,带著她玩闹,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他叫她小墨九,俏皮又亲近。他待她很好,如哥哥一般的。温柔的关心,温情的怜爱,她受伤,他来看她,送她点心,送她小玩意儿,还邀她进宫来玩。

他喜欢捏她的脸,喜欢摸她的头顶,喜欢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率性又耀眼。

他是丹儿的良人,是丹儿下定决心,执意陪伴的人,他是辰颺哥哥……可为什麽,此时的他如此的陌生……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她真的看不清了……

衣衫褪去,炙烫的掌心在光裸的皮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身心在抗拒,令她恨不得从内到外整个儿的蜷缩起来,可惜,她竟是连动……也动不上半分。

女子横陈的胴体,白皙光滑的没有一点瑕疵,黑发散在枕上,小小的鹅蛋脸,鼻子红红,梨花带雨,邬辰颺的眼中有了情欲痕迹,大手划过两团绵绵的乳肉,划过俏生的粉色乳尖,划过纤细的腰肢,划过平坦的小腹,怎麽也流连不去。

腿心处侵入了一根手指,墨九浑身一僵。富含技巧,耐心缓慢的逗弄,即便心在害怕的颤,却怎麽也敌不过身体的真实反应。

不适很快淡去,怪异的感受飞快的窜出,穴肉是推挤也是夹紧,随著手指进出的节奏,花穴开始有了湿意,过了一阵,便有水声泽泽响起。

两条细长雪白的腿被分了开,当男子赤裸的覆上,当感觉到一个坚硬灼热的物件顶在穴口,墨九艰难的动起五指,想要抓住什麽,却只抓著了床褥,她吃力的转过小脸,看向门口,眼底是空洞,是迷离,是破碎。

她蠕动著双唇,微弱的出声:“救我……丹儿……救我……”

下一刻,大手握上了下巴,将她的脸坚定的转回。只见身上的男子忽而一笑,腰间猛的一挺,穴肉被破开,下身顿时觉出一阵刺痛。

那坚硬之物直直冲了进来,瞬间将她充斥的满满,她张著嘴喘息,像是一尾被抛上岸的小鱼。

摇摆,冲刺,痛意随之扩散,令她几乎窒息。软而无力的手脚被摆弄著,逃离也好,迎合也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摩擦是涩涨,转而变作钝钝,皮肤上细细冒出了汗,双颊也升上豔色,快感仿佛衍生了出来,可她觉得那麽疼,胸口,心里,好疼好疼。

忽冷忽热,这份疼痛折磨著她,直到许久之後,男子闷哼一声在她体内发泄出来,她再也支持不住,无声无息的晕了过去。

第180章 落空,心碎

天色微亮,皇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下,庄重肃穆,寂静无声。

房里,浓浓的欢爱气息还未散去,烛火早已熄灭,从外面透进的晨光依稀映出了家具摆设绰绰的轮廓。

床下,一地散乱的衣物,床上,蜷曲著一具小小的身体。

长长的黑发铺了满枕,一对纤长的睫毛下,眼眸安静的阖著,不知它的主人是在沈睡还是晕去了未醒。秀挺的鼻,呼出的气息很轻很慢,即便是无意识,一双柳叶眉仍是紧紧皱著,鹅蛋小脸苍白中透著几丝娇红,上面还有几道尚未干透的泪痕。

她的身旁躺著一个男子,他单手支著脸侧,赤裸著胸膛。他的眸瞳在这片昏暗里烁烁的闪光。他面朝身边的女子,维持著这般姿势,一动不动的,也不知已看了她多久。

他的目光幽幽深深,情欲的痕迹未完全淡去,快意抑或是餍足,点点淡淡,隐约间,还透出了一种难言的复杂。

将那纤薄肩膀上盖著的床被拉上一些。他起身下床,披上外衫,步至门口,拉开了房门。

早上的空气,清新且掺著些凉意,他深深吐纳一次,一直在门外等候,捧著朝服的近侍恭敬的迎了上来:“皇上。”

邬辰颺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麽,眼角却瞥到,几步开外的廊柱後有一个人影。

近侍随著他的视线看去,回转过头来,小心小声的说:“皇上,奴才来时就已见她在这儿了,奴才几次三番赶了她去,可她就是不肯走……”

邬辰颺微一挑眉,近侍便识趣的不再言语,他稳稳的迈过门槛,近侍赶忙上前将房门从外实实的掩上。

是的,廊柱後面,近侍口中死赖著不走的人就是丹儿。她的发髻略有凌乱,神情有些恍惚,她的脸上嘴上没有一点血色,眉眼憔悴的极,似乎是一夜未睡。

丹儿的脚步虚浮,茫然却又坚定的朝男子走去。

昨晚将他唤来之後,她是本该离去的。可漫无目的走了一阵,她却发现,偌大的皇宫里,没有她能去,可以去的地方。

於是,鬼使神差一般,她又回来了这里。

这里,是颺大哥亲自给她安排的住所。可此时此刻,在她房里的,是与她从小一块长大,除了生身父母之外,感情最深厚的人,还有一个,是令她为之悸动,令她了解情与爱,令她奋不顾身,甘愿托付终生的男人。

她站的不近也不远,隔著房门,看著那一室烛光。胸口空荡荡的似没了著落,即便心揪得紧,可脚上像系了铁索,半步也挪不开,她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耳中听著里面传出的细微动静,任疼痛一波波的,缓缓啃噬。

身体是僵硬至极的,听著那模糊的言语声,听著一个熟悉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好像在叫她的名字。她还听见微弱的呜咽,拼凑出一句:丹儿,救我……

仿佛有数不清的细针刺入四肢百骸,又仿佛头上被人狠狠的打下了一棒,脑里嗡嗡作响,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是尖锐刺疼还是钝然痛楚,她竟是半点也不觉了。

那个人,天真单纯,从来没有一点心机。她比她年长一岁,视她为姐妹。小时候,那个人就是傻傻的,一副被人欺负了也是懵懂的样子,陪伴守护,好像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那个人对她全身心的信任,而她亦是。她知道自打她不告而别,那个人就一直在担心一直在牵挂。

见了她写下的字条,她便冲进宫来看她。她怕她孤单,怕她不好,怕她受了委屈,听见妃嫔刻薄辱骂,她比她更难受。她一门心的想要劝她离开,因为不舍,因为心疼,这些,她都知道。

她还知道,那个人很胆小。不谐世事,真的就如一只惹人疼惜,需要保护,纯白无暇的小兔子。然而……她做了什麽?她利用了她的信任,亲手设了个局,再将其推入,没有丝毫的犹豫。

临走时,自己说,一切都是为她好。可究竟是不是呢?她骗得了她,却骗不过自己。

其实她很害怕,其实她有妒忌。尤其是看到颺大哥与她相处,颺大哥眼中的怜爱,颺大哥话语中的温柔……兴许在更早的时候,在刚进宫时,每每闲聊,提及与她的儿时过往,颺大哥便笑的温暖。突然发觉,她与颺大哥之间,话题不甚多,却总是离不了远在乌府的那个人。

她进了宫,她是高兴的。可高兴之余还有著患得患失。颺大哥频繁的来探,颺大哥在宫里设宴,明里暗里,表面是为什麽,实际是为了谁,她是依稀有一些感觉,却不敢也不愿面对。

因为那个人於她是重要,因为她初尝情滋味,百转不回,飞蛾扑火。哪怕一切只是虚无的幻境一场,她仍执著不悔。

她没有说谎。她已回不去了,她也不能回去。得到了一点便想要更多,她不要做回丫鬟丹儿,不要再做供人使唤的人下人。若之後,注定是一路荆棘,那麽她披荆斩棘,不可以後看,只能向前。

夜里起了风,刮在身上是麻木。房里烛火不熄,发生了什麽,在发生什麽,她强迫自己不要猜不要想。

过了今夜,颺大哥便要将她俩封妃,这样很好。

不用再受欺侮,不是无名无份,这是她想要的,不是麽?

从此之後,宫里多了两位妃子,她们二人携手,什麽也不用怕,将那些尖酸挖苦踩在脚底,将曾经轻视不屑她的人踩在脚底。陪著颺大哥,站在高处,他们三个人开开心心在宫里过一辈子,这样很好的,很好的……

天黑到天明,丹儿一动不动的站著,一遍遍的说服著自己,直到近侍来赶,她仍是不愿离去。即便觉得身心已疼得不可能再甚,但看到男子衣衫不整的从房里出来,胸口仍是一个抽搐。

支撑著走到他面前,步伐不稳,嘴里喃喃出声:“颺大哥……”

“住口!皇上的名讳岂是你能……”近侍压著声音喝道,还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好了,给我小声些。”

他迈前几步,打量过一番,面无表情的问:“你怎麽还在这里?”

还在这里……怎麽还在这里……这里是她的住处啊……他忘了麽……双唇蠕动是无言,丹儿嘴里阵阵的发苦。

面前的人一时也未再说话,沈吟过後,清清淡淡的一笑:“对了,昨晚……还需谢谢你。”他的目光意有所指的一点房门,接著,笑意倏地敛下,“所以,你若要走,我便即刻派人送你出宫。”

“什、什麽??”丹儿狠狠一颤,一脸的难以置信,“颺大哥……你、你要赶我走??”

男子的表情平静:“我说了,昨晚,亏得有你。所以,你若要留下,我也不会强遣你回去。宫里多一个人不多,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

丹儿睁大了眼,耳中听到的是始料未及,一时之间,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我……颺大哥……你是怎麽了??……昨晚……昨晚你说过……”

“昨晚我确是说了很多。”男子似在认真的思索,“对你,我说过什麽?我倒是有些忘了。”

丹儿愣愣的张口:“你要我将傻九留下,你还说,若她留下,你会将我们一同封妃……”

“是麽?”男子反问,“我是这样说的?我怎麽不记得了。”他微俯下身,眼眸眯起,一字一字道,“你想做我的妃子?可封妃不是小事,又岂能儿戏?”

他的眼神陌生而冰冷,丹儿脚下一软,踉跄著後退了一步:“颺大哥……你说的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颺大哥……你明明说过的……你明明答应我的……”

“兴许以後,听人言论时,你该听仔细些。”男子边漫不经心的说边直起了身,“走还是留,我给你时间想清楚,不过这里,不再是你的住处,更不是你能留的地方。”

丹儿茫然无措,只怔怔的摇头:“不……不会的……颺大哥……你不会这麽对我的……”

“我给你选择,就是顾念著你在宫里也算呆了些时日。丹儿,你是个明白人,既是如此,你就乖乖听话,莫要让我为难,嗯?”

她的名字由他嘴里轻轻柔柔的吐出来,就如平日里一般。他的语气甚至还带著些哄劝的意味。可她的身体里像是破了个大洞,寒意嗖嗖的灌进来,心也在直直的往下沈。

勉力提起了所有的力气,急迈向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之所以进宫……颺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心意……怎麽了呢……我们不是好好的吗?颺大哥,你为什麽要这样说?我做错了什麽?还是哪里做的不好?你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我把傻九留下来了……”

他的眼里阴黯,慢慢抬手,抓住的袖角一点一点被抽离了她的手心。

“你没有做错,其实你做的很好,只不过,从头到尾就没有‘我们’。之前没有,此时没有,以後也不会有。”

“我不信……我不信……”丹儿一震接而止不住的颤抖,泪水沿著憔悴的脸庞无间断的流下,“我会乖乖的,我会听话的……不要……颺大哥……你不要这样对我……”

见她流泪,男子似极不耐,漠然转身,仿佛不欲再多看她一眼。

在这说话间,近侍早已察言观色,悄悄出去唤了宫人进来,这时,近侍一个眼色,两个宫人便一左一右掖住了丹儿,将她拖了下去。

丹儿泣不成声,挣扎不得也无力挣扎,离去是不甘,不愿,也是心碎,声声撕心裂肺的暗哑低唤却唤不来男子一个动容的回头。

邬辰颺站了一会儿,复又推开了房门,近侍捧著朝服,紧跟其後。待整装完毕,邬辰颺走到床前再一看床上睡著的人,为她压了压被角。

停留不久,他便率先迈出,於是房内再次回归了无声。

第181章 门外的对话

墨九这一觉,睡了好久,也许是体内药效未褪,也许是昨晚几番,累的极了,也许她是不愿醒来,因为只要还在沈睡,因为只要还闭著眼,她就可以不用去想,不用去面对昨夜发生的一切。

直到过了晌午,她是被几声嘈杂给唤醒的。

房门外,好像有人在说话。那一来一去,声音高高低低,她茫然的睁开眼,耳里听见一个男声,由门外传入,逐渐变得清晰。

“皇兄……她在里面……”

“……睡……未醒……”

“皇兄……做了什麽?……”

“……没什麽事……”

“好歹我也是个王爷,这宫里发生了什麽,你身上有点什麽事,皇兄,你骗不了我!”这个声音一下子响了起来,安静了片刻,另一个声音稳稳的响起:“既然你已知道,还来问我作什麽。”

“你……你真的……?!皇兄,她不过是个弱女子,为难一个女人,算什麽英雄好汉??”

“这是为难麽?煜,你在边界呆得久了,人也变得有些古怪。”

“古怪??你说我古怪??”

几声大喘气之後,墨九听到这个声音继续说道:“皇兄,她什麽来历你我早已知晓,是饵也好,是套也好,初时我想你行不会过分,这才把她带进宫来。不管乌家那对兄弟对她是什麽态度,她总是无辜的。你对她做下这般,万一之後她出了什麽事,我岂不成了那罪魁祸首??”

“煜,你未免言之过重,什麽罪魁祸首,这本就与你无关。况且我行事,自有我的思量。”

“什麽无关?人是我带来的,怎会与我无关?她定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有什麽思量??强压民女的思量??”

顿了顿,门外响起一声叹:“你又怎知她不甘愿?煜,你是小题大作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接下来皇兄你预备怎麽样?让她做个什麽嫔什麽妃??不过是刺激那兄弟俩,何需做到这个地步??你与他们斗了这麽多年,难不成还要靠一个女人来决胜负??”

“煜……”这个声音低了下来,唤出一个字,若有似无的透出些不悦。

“我说错了麽?男人的事哪需要女人搀和??皇兄你又不缺女人,又不是饥渴难耐,为什麽要对她下手??”

“我知你率性,在外面,我也任由你胡闹,但这是在宫里,一个王爷,说话莫要失了分寸。”

“失了分寸的是我麽??皇兄,人都已经在宫里了,这样还不够麽??”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冷哼,“你不要告诉我,你之所以强占了她,是因为你对她动了心?”

长久的安静,低沈的声音再度响起:“我是你皇兄,我想我还不需与你解释原因。”

“你!……”

“皇弟,那麽你呢?为了一个女人,你急匆匆的进宫来质问我,堂堂煜王爷,竟护起一个女人,还为其失了冷静,为什麽?莫不是也因‘动心’二字?”

“什、什麽??我哪有不冷静?!我只是……只是看不过!她在宫里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我不能帮她麽??难道她就活该受你欺负??”

“够了。没有欺负,也不会有人欺负她。母後还在等你,你……”

“我要见她!”

“她还未醒,等她醒了之後……”

“她没醒,我就进去等她醒。”

“今日恐怕不便,要见改日再见罢。”

“为什麽不便?哪里不便?”

“皇弟,你该走了。”

“我不走,我不可以见她麽?为什麽不让我见她?”

又是一阵久久的安静。

“因为我说过,这里是皇宫,我是你皇兄,因为我还说过,我的决定无需与你解释。”

交谈声没有再继续下去,半晌,只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过了一阵,房门被推开,墨九呆呆的转眼看去,高大的男子肃著脸,几个迈步之後,人已站在了床前。